那小廝說完后,就率先轉朝巷尾走去。
“怎麼不是來時的路?”燕雪凝警惕地站在原地,并不敢馬上追過去。
若是要去哪個聚賢茶樓,現在扭頭往裕華街走去才是最快最近的路程,怎麼反倒要往巷子深走,那豈不是距離茶樓越來越遠?
早就不是當年生長在京城里那個不諳世事的太傅嫡,對陌生人也總有防備之心。
到現在為止,還沒見到這小廝后的主子,自然不能這小廝說什麼,就去信什麼。
已經快走到巷尾的小廝聽到后的燕雪凝詢問,又回頭見不肯挪步,馬上恭敬回答:“還請小姐放心,小人不是壞人,真的是帶您去見我家四爺。只不過……咱們要是直接從巷子口正面出去,那條街人多眼雜的,萬一正好遇到您的丫鬟瞅見了,該如何解釋。小人也是怕給小姐您惹上麻煩,這才特意選了后巷離開,繞一段路,到前面再走幾十步,還有一個小胡同呢,能直接穿到茶樓門口。”
見這小廝說的煞有其事,燕雪凝眉目舒展,聲道:“既然如此,那就帶路吧。”
小廝繼續往前引路,兩個人走出巷子后,就是另外一條不算熱鬧的街道。
這條街就不再是長條青石鋪的平整馬路了,而是大小不一的石塊拼出的路面。
在這條路上走了五六十步遠,果然又有一條兩人寬的巷子出現在兩個人眼前。
站在巷子口往里面看去,好像真的就是剛才那條熱鬧的裕華街。
確定小廝沒有騙自己,燕雪凝才大大方方的跟在小廝后面。
片刻后,兩個人已經到了聚賢茶樓門口。
進了茶樓,小廝一直將燕雪凝引到大堂二樓的一靠著墻角的八仙桌前,才道,“小姐,這位就是我家主子,四爺,也是顧老丞相的親弟弟呢。”
燕雪凝順著小廝抬手所指的方向看去——在八仙桌的一角,正坐著一個穿錦袍華服的中年男子,這男人遠比顧啟元看上去要年輕許多,臉型長的倒是和老丞相顧啟元有幾分相似,但一雙眼睛卻小了一圈,眉宇之間沒有半點書卷之氣,倒是顯得明圓,眼角也沒有歲月紋路,整張臉吃的圓胖飽滿,一看就是沒有過苦的。
燕雪凝在悄悄打量著座椅上的男人,而那男人也抬起單眼皮打量著。
兩個人就這樣互相看了片刻后,還是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率先站起,因為年歲較大,只給燕雪凝略抬起雙手,做了個拱手禮,“這位小姐,想必就是燕老太傅的嫡,雪凝姑娘了吧。”
“不錯,是我。不知道您是……”燕雪凝略一點頭,也盤問起來。
“呵呵呵,看來我這個大哥還真的是一直在生我們的氣啊,竟然一點也沒給你們這些晚輩們說起過我們。”
看燕雪凝神狐疑的還在盯著自己,這個中年男人故作大方的笑出聲來,“鄙人姓顧,名曰啟東。若是按照排輩,我算是顧家老四,你可以我顧四伯。”
顧啟東?還是排行老四的?
那其余幾個顧家兄弟呢?怎麼這次只來了他一個人?
燕雪凝的腦子里瞬間冒出數個問題,而坐在木椅上的顧啟東已經再次開口,出右手指向桌子對面的木椅,“燕姑娘,既然都已經大駕臨了,有什麼話不妨坐下來說。”
說著還瞟向小廝,示意邊的小廝給挪開座椅。
小廝倒是眼疾手快,馬上將座椅拉開,然后畢恭畢敬的請燕雪凝落座,還順手拎起桌上的青花瓷的大茶壺給燕雪凝倒了一杯茶水。
做完這些后,小廝識趣的退到后邊,站在旁邊的欄桿出放風。
“看燕小姐的眼神,似乎有很多想問的?”
顧啟東畢竟也是混跡江湖的老狐貍了,一下子就看出了燕雪凝的異常。
燕雪凝也不回避了,直接了當的點點頭:“是有很多問題想問。畢竟,如果我對你不夠了解的話,又怎麼能夠幫您和顧伯父重修舊好呢?”
“哈哈哈,你這丫頭說話倒是很聰明,我喜歡和聰明人打道。”顧啟東爽快一笑,瞇起那雙明的小眼睛,低聲道,“你自然是知道的,我那大哥,也就是之前在京城里做的顧啟元,是整個顧家的長子。我上面原本還應該有兩個哥哥,可惜我的二哥早夭,只有一個三哥了。我們兄弟三人從小就是在一長大的,也是同一個娘親所出,按理說,該深厚才是。”
燕雪凝不,專注地聽著。
“可惜,家父做那一年,我作為家中的老幺,才剛出生,三哥也子不大好,總是生病,我父親要去青州上任知府,但因路途遙遠,怕我和我三哥會因為異地而居會有水土不服之癥,只怕再重蹈了我二哥的覆轍,不好舉家前去,又不愿意耽誤我大哥的學業,便帶著我大哥顧啟元前去青州上任,自此我們兄弟幾人就分開了。我和三哥就留在了母親邊,隨著母親一起返回外祖母家生活。”
“分開的時候,我才不過四歲而已,中間也曾數次見過,原本關系還尚可,雖然兄弟幾個不再一生活,但總歸是一母所出,又不是旁支親戚,但關系也勝過普通親戚百倍。那時,我三哥還時長愿意去京城里小住一些時日,沾一沾丞相大哥的,一大家人有來有往,也熱鬧了幾年。”
燕雪凝聽到這里,忍不住輕聲接口:“只是后來顧伯父一家突然橫遭大難,當時可是被扣上了通敵叛國的罪名,若罪名屬實,天子震怒,按照大晉律法這罪名可以禍及九族,你們怕惹禍上就一下子疏遠了顧伯父,是嗎?”
顧啟東神一僵,雙頰兩邊的都明顯繃起來,眼中閃過一抹尷尬,干咳了兩聲,解釋道:“其實,也不盡然是這個原因。早在顧家出事之前,我們與大哥已經有所嫌隙了。”
“哦?這是為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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