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弈來到甲板之上，很快到了河浪的洶湧，一襲青也在狂風中撲簌如蝶，心中覺得有些不安。

他眺目去，雲、簫二人仍站在岸邊。

蕭玳竭力朝他揮揮手：「祝你順風。」

得了友人的祝福，他好一些，也遠遠地揮手回道：「謝——」

沈弈話語頓住。

只見岸上那兩人忽然變了臉，收住手勢朝他狂奔過來，用不著幾步就翻上了碼頭的欄桿。

竟然是要跳下河追過來的模樣。

幸好邊的人反應快，飛撲上前將他們死死抱著按落在地，不然那兩人都已經落水了。

他們仰著頭，似乎在大聲朝這邊喊著什麼。

沈弈心裡暖暖的。

五殿下與雲二公子真捨不得他啊。

他揮手揮得更用力了：「知道了，別再送了，快些回去吧——」

「對呀，快回去吧！」一道清清脆脆的嗓音也在旁邊喊起。

餘里，有片淺披帛輕紗隨風揚起。

他邊不知何時多了一人，正同他一道朝岸上揮手。

沈弈後腦勺逐漸麻了，緩緩轉過視線。

黎梨就站他旁的甲板上，一手撐著欄桿，背對著灰沉河浪，朝他笑得一臉燦爛。

沈弈終於明白岸上那兩人是怎麼一回事。

他險些就想跪了——

要命啊！這祖宗怎麼在船上！

第23章 揪心

沈弈面如灰：「郡主，你若有個三長兩短，我會死無葬之地的……」

黎梨深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氣，在風浪中神清氣爽：「怕什麼，那我好好的不就行了。」

「……」

沈弈看著展臂抱住一團和風，青飛揚，每一都寫著「放肆」兩字，半晌後他憋出一句蕭玳每日都對說的話。

「跟我，可千萬別出岔子了……」

然而這句話的落實委實是難，倒不是黎梨又整麼蛾子，而是天公出了問題。

客船行至下游水段，距桐洲鄉還有十餘里路時，狂風暴雨來得突然。

天黑得像是深夜，暴雨如鳴，駭雷聲隨之炸響，彎曲壯的電直接撕破天穹，劈到遠方河面之上。

豆大的雨水墜落敲打船，似乎要把這艘小船鑿穿，眾人聽得心中惶惶，只覺雙腳之下掀起洶濤，小小的客船像枚脆弱的松子，在滾浪中被高高拋起，又重重砸落。

黎梨無法站穩，幾下就被摔得滾落船板，幸得沈弈一把拉著，二人抱到一船柱邊上才不至於滿地撞。

禍不單行，顛簸之中河水猛灌而，船轉瞬歪了大半，木料的吱呀破碎聲響毫無間斷，旁的客人們驚恐地喊著：「這是怎麼了？船長呢？船長！」

黎梨被窗戶灑進來的雨水澆了一，仰起臉來，瞧見甲板上的船工們在風雨中搖搖晃晃，好生艱難才收起了船帆，有位船長模樣的老頭子連聲高呼著：「靠岸！往岸邊靠去！」

的心逐漸沉了下去，行河寬闊，還未到目的地碼頭就著急著靠岸，恐怕是船長知道這艘船要堅持不住了。

「郡主，別擔心，河間風浪總是有的，我們捉就行……」

沈弈臉都白了，裡胡安著，實則心底也沒有譜。

他長在邊關蒼梧，那兒沒有這麼寬闊的河，他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駭人的河浪。

黎梨慌到盡頭卻生出了幾鎮定，京郊河流不，偶有踏青遊人落水，也見過些落水求生的場景。

趁著船帆收起，船傾翻得緩慢了些，拉著沈弈滾到一扇松垮隔門前：「快，將它拆下來。」

沈弈約明白的意思，忙撐起將門踹了下來。

此時小船距離河岸還有相當遠一段距離，但翻滾的河水已經灌滿了大半船艙，船工們也折了回來，大家拆些船板、船柱出去。

關鍵時刻，說不定還得靠浮木求生。

黎梨拿披帛將二人的手繫到木門上，囑咐沈弈道：「待會兒穩了。」

此話才落，又是一個巨浪迎面拍來，船艙後頭的薄框幾乎被拍爛，強大的水浪將眾人衝擊上甲板，黎梨在混中不知被什麼狠力撞到了肩背，疼得眼冒金星，還未反應過來就隨眾人順著船隻傾斜的角度栽進了河裡。

河水冷得刺骨，肩背上的疼痛令黎梨間一陣腥甜，滿耳都是浪聲，只依稀聽見沈弈大聲喊著，在意識喪失之前，竭力趴上了木門。

*

碗勺的輕微撞聲在耳邊響起，黎梨半迷半醒，約聽見幾道談聲。

「二姐二姐，還沒醒嗎？」

黎梨還未睜開眼，聽見陌生的喊聲音，下意識覺得不安，而後有人將扶起許，一個質的東西抵到了的邊。

黎梨本還想咬牙關，卻不想一吸氣就是清甜的香味。

怔怔鬆了，一口清湯被灌進了裡。

方才那喊聲又起來了，這時聽著才發覺嗓音十分稚，像個垂髫小男孩。

「蛋湯好香啊……」他好像趴床邊深深吸了一口氣。

一道稍長幾歲的孩嗓音笑了起來：「三娃不許饞，大哥說了，大難不死之人，壽火總是虛浮的，得吃些油葷才能把命穩住。」

「我們家裡就剩這幾個蛋算得上油葷，還不夠這倆可憐人補子的，你可不能再貪搶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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