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夜間宿野外樹林，祝樂著手一邊烤火一邊詢問秦柏舟：“再走百八十里路，就到淄縣的地盤了，要不我們就住那里？淄縣周圍的住戶的，府管制也松懈，對外鄉人很寬容。”

秦柏舟想了想，點頭道：“應當可以。不過祝右監要和我一起住下麼？”

祝樂瞪理不直氣也壯：“當然要一起住啊。互相有個幫襯。”

秦柏舟略微蹙起眉心，考慮該用什麼理由拒絕對方的心意。

祝樂趕解釋：“你放心，我絕不會做出任何逾矩之事，你盡可以把我當值得信任的好友，在外打拼生活怎麼沒有兄弟友人呢？”

咣咣拍打自己膛，“只要你一個眼神，今后我就是你的好兄弟，好朋友！”

祝樂表堅毅，心流淚。

秦柏舟道：“昨天你還執意強調自己是人。”

祝樂：“我可以忘記自己是人。”

已經認命了，做一輩子好兄弟也不錯，最起碼經常能相。

見秦柏舟沒有回話，祝樂只當他默認了自己的提議：“既然是兄弟，就不要再喚我祝右監了，早就不做啦，平白鬧得如此生分。”

秦柏舟靜默著向暗紅的柴火，一聲不吭。

他向來是沉默寡言的，能不開口就不開口，如今這般模樣，顯然是在思考事，無意再與祝樂談。

十三

如果把這場穿越經歷視作攻略游戲，那麼秦柏舟無疑是最難攻略的超SSS級角。

他自閉，冷漠，生活態度特別消極。

簡直像個蚌殼！

祝樂有時候覺得憋屈，背著秦柏舟打空氣拳發泄郁悶，過后又忍不住在他面前刷存在。

唉，卑微。

他們來到淄縣，打算考察環境，合適的話就置辦家宅。盤纏夠用，買個小宅子不在話下。

結果進城時遇上了一樁殺人案。

這個案子并不復雜。城里有戶姓徐的人家，當家老爺徐二是個賭鬼加惡霸，因為叔伯在當地算得上有權有勢，他也得了蔭庇，平日里在集市收租子，沒人敢得罪。

這徐二既然沾了賭，自然是個摟不住錢的，從集市搜刮的銀錢沒在懷里焐熱，就送進了賭坊。偏偏他又脾氣壞，賭輸了回家就拿妻子泄憤，輒拳打腳踢，百般折辱凌。

妻子實在忍耐不下去這樣的日子，托了許多關系，又找鄰里鄉親作見證，要與徐二和離。徐二覺得沒面子，哪里肯答應，一來二去鬧到了公堂，又沖撞了縣令，被關進大牢反省數日。

釋放當天，他在回家的路上看見了自己的妻子。妻子正拎著菜籃，許是買菜回家造飯，旁邊跟著個扛米的男人。這男人徐二也認得，是隔壁趙家的兒，一直待徐妻很和氣，好幾次阻攔他的“家事”。

徐二怒上心頭，甚至沒問緣由，拎起販攤位上的刀，沖上去就捅了男人肚子，然后把發妻的頭顱砍下來了。

祝樂和秦柏舟恰巧目睹了這個腥而殘忍的場景。

他倆扮的是劍客，自然都有武。祝樂眼見徐二要逃，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拔劍把人攔住。可不懂劍法，面對猙獰可憎的兇徒，一時難以抵擋。危急之際，秦柏舟出手，把徐二制住，直到差到來。

徐二收押，而趙家男人營救及時，重傷未死。整個案件里命最慘的，是飽欺凌又慘死街頭的徐家婦。

與趙家男人并無私，只是那姓趙的憐惜婦人，路上幫忙扛米罷了。

遭逢此事，祝樂晚上便沒睡好。原本在廷尉署干的都是文職工作，很直面刑訊場景和慘案現場。況且廷尉常常接手朝堂要案，不問百姓爭端。如今見到這種慘案，除了氣憤就是難過。

哪知后頭還有更讓人生氣的。

徐二托自家叔伯找了門路，一口咬定妻子與趙家男人通，又把自己的行為描述氣憤之下的過失舉。徐家婦已經死了，自然百口莫辯，趙家的害人則是得了銀錢封口，于是徐二最終被罰了十幾子，無事釋放。

沒人會為一個無倚仗的婦人爭公道，的命不值錢，不重要，死后還要人編排恥笑。

祝樂住在客棧里，有一天出去看宅子，撞見了酒樓里喝得醉醺醺且得意洋洋的徐二。

真想堵住他的，讓他什麼是毆打和死亡的痛苦恐懼。

秦柏舟注意到的緒，又看了看徐二，問：“你想讓他死麼？”

祝樂掐得手心都紅了：“殺人償命，他理應得到公正的裁決。”

可這世間能有多公正的裁決呢。

十四

徐二還是死了。

秦柏舟夜里潛徐家，把酣睡的徐二割了腦袋。

他帶著揮之不去的腥氣歸來，敲響祝樂的房門，對說：“祝鳴潭，我們得離開這里。”

秦柏舟手很是利落，事先也查過徐二的況，然而他沒料到徐家夜里進了賊。那飛賊撞見了他，溜得也快，他沒能抓住。

秦柏舟當時蒙著臉，按理說對方看不清他的長相。

但他佩長劍，著玄，材又很顯眼。淄縣掌大的地方，篩選起來太容易了。

此地不可久留。祝樂震驚之下沒想太多，收拾行囊一早退房，和改換裝扮的秦柏舟出城。

他們繼續往西南方向走，途經幾個鄉縣，均未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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