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平日里滿心都是如何完任務,本沒有心打理府中上下。
哪知道這小崽子住了幾日,可能是覺得這環境太差,就大包小包地把自己東西全搬了進來。
本來以為雖然里是個年人,外表不過還是個半大孩子,能有什麼好東西。誰承想,自那日他拜師后,又出了三皇子推他下水那事,皇帝倒是端起自己為數不多的慈之心,一箱箱的好東西全都賜給了祁宥。
崔錦之雖然對玉石珠寶之類的品不興趣,可祁宥卻掏出來什麼集錦墨、端州名硯、灑金薛濤箋,短短幾日,倒要把這府中換了個模樣。
如今連喝的茶茶葉都被統統換了個遍,神古怪地看了眼祁宥,年察覺到眼前人的視線,好像知道心中所想一般,地笑了笑:“老師可還喜歡這茶葉?前幾日母后賞賜給老師的,連同著一些珍寶補品一起送過來的。”
蕭皇后賞的?
看來當時祁旭前來拜訪,多半是皇后授意了。
手拿過桌上的信箋,展開一看,上面行云流水般寫著兩個人名,祁宥湊過來瞧:“這是什麼?”
“這是臣為殿下選的伴讀名單。”
祁宥這才低頭細瞧,上面寫著:閣侍讀學士之子陳元思,前鋒參領之子霍晁。
他眸微,視線在那筆力蒼勁的楷書上掃過,眼底浮現起幾分異。
三皇子母妃薛氏一族掌控閣,而執掌天下軍權事的太尉王賓鴻又是皇后一黨的人,這兩個伴讀恰好都與這兩黨相連,且品階較低,不會引起他們的注意。
“伴讀名單是由母后查看定奪,老師怎麼能保證母后一定會定到您想要的人選?”
丞相提起小巧的茶壺向盞間注水,茶葉在清澈間徐徐浮沉,芽影水,出點點清香,角似含著勝券在握的笑。
“其余的伴讀只需定位高權重者即可。”端起茶盞,“皇后娘娘不愿殿下能有自己的勢力,可伴讀一事絕無計阻攔,自然就會選到臣想要的人。”
祁宥用幽深難測的目看了一會,才緩緩道:“有了伴讀,就等于有了勢力?老師想得未免簡單。”
“何況我要勢力做什麼?”他微微勾起角,臉上卻是一副不安的模樣,“蕭薛兩族爭斗,我哪里斗得過呢?”
“我只求在宮中平安一世罷了。”
一時間崔錦之還真拿不住他此時心中到底想的是什麼,祁宥雖然向證明過自己確實并非任人拿的柿子,但也的的確確從未表明過自己對逐鹿天下的想法。
況且前世祁旭登基不久后就對起了殺心,大燕究竟走向了什麼樣的道路,也不得而知。
可還是施施然的品了口茶:“殿下以為,生在權力中心,沒有行權的興趣,就能順遂平安的活下去嗎?”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即使殿下沒有爭奪權力的,可您卻有行使權力的資格,各方勢力裹挾之下,您不愿意,也會有無數只手將您拉進去。”
況且,真想做個天家皇室的富貴閑人,也要看皇帝是否愿意講究這兄弟敦睦的意,祁旭連自己多年的恩師都能毫不留地斬殺,更不要提這樣一個吃人窩中的異母兄弟了。
“殿下想要獨善其,也要有這個本事。縱然臣此刻能護得住您,可十年后、二十年后呢?”似是自嘲般搖搖頭,“臣這個子,怕也熬不到那個時候。”
祁宥沉默一瞬。
外頭的春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然停了,初蕊綻放,在雨后顯得鮮艷滴,崔錦之嘆了口氣。
“其實……臣還有一點私心。”
垂下眼睛,清冷的聲線傳來:“有同齡人相伴,殿下或許能快樂一些。”
“臣不愿看到殿下整日嚴肅克制的模樣。”
崔錦之側看向祁宥,突然做出了個平時絕不會做的舉。
出雙指,輕輕地抵在了他角,往上一提,即使被人強迫著做出微笑的樣子,祁宥仍是眉目如畫,清秀俊朗。
“殿下從前笑,從來都不達眼底,臣希殿下能夠真切的快樂起來。”
或許多年以后,祁宥想起此刻春寒料峭,哪怕不知道是真還是假意,他瞳孔深也清晰地倒影著清雅高華的模樣,微微側首朝他微笑。
那時容如玉,笑容仿佛花樹堆雪。
時雋永,一眼萬年。
第十三章 伴讀
坤寧宮中。
一個子著深紅宮裝袍,潑墨長發被一金步搖挽朝髻,沉靜如冰地端坐上首,看著旁宮遞上來的伴讀名單,雍容華貴的臉龐上勾起一抹譏笑:“先是從冷宮中爬出來,再到丞相親授,如今還要伴讀。”
執起朱筆,日照向額間的深紅花印,眉目間裊裊凌波,沉聲道:“待我兒登基后還想要什麼?錢帛人?封號宮室?一步一步……倒真在這京城中扎了,甩都甩不掉。”
蕭皇后將名單上的眾多名字,一筆一筆劃去,看著所剩無幾的幾個人名,頓了頓筆尖,一滴墨瞬間沒暈開在紙面上。
取過一張灑金宣紙,取筆蘸墨,重新寫下了幾個名字,隨意給了側的宮。
“就按照這上面寫的,宣進宮做四皇子的伴讀吧。”
“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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