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風雪依舊,殿卻溫暖如春,凌雪服了湯藥后,便漸漸回暖了。
宮重新沏了暖茶送到跟前,又往爐子里添了幾塊銀炭。這時,殿外傳來幾聲渾厚的鐘聲,接又是號角聲響,十分震懾人心。
凌雪心中倍疑,撐起子問旁伺候的宮:“外面發生了何事?”
宮欣喜道:“鳴鐘九響,新王登基。”
凌雪心中一驚,追問之下,才知這宮中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一切好似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可凌雪卻無法預料接下來的路該如何選擇……
黃昏日暮,登基大典舉行完畢,火紅的燈籠一盞盞亮了起來。
聶君珩來到玄金殿時,上的裳還未來得及更換,一襲華麗的皇袍,隨著他的步伐輕輕搖曳,袍子上的龍紋仿佛活了過來,每一都彰顯著尊貴與威嚴,金的線在燭下熠熠生輝,愈發襯得他面容俊朗,不可侵犯。
凌雪站在原地,目凝在他的上。
想,或許這才是真正的他。
曾經那個沉默寡言,事事順著的小男孩,終究變了高不可攀的模樣。
“這麼看著我做什麼?”聶君珩眉眼帶著笑,緩緩來到面前。
凌雪著他袖口的龍紋,道:“這服穿在你上很好看。”
聶君珩道:“你若喜歡,我便讓人織一件一模一樣的給你。”
凌雪笑道:“這是龍袍,我怎能穿。”
聶君珩道:“只要你喜歡,那便可以。”
凌雪忽地收斂了笑意,抬眸看向他,視線正好與聶君珩的目對上,倏而心頭一。
他的眼神深邃而炙熱,似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正毫不避諱地凝視著。
不等凌雪再說話,聶君珩便道:“你不是想你爹爹和哥哥嗎?明日,我會將你送回去。”
凌雪微怔。
“那你呢?”
聶君珩語氣如常地道:“這一次,我不能陪你回去了。”
凌雪想了想,忽然明白了過來。
當初他份暴,已不被世人所容,如今他雖貴為新帝,兩國卻勢不兩立。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再隨回去的。
凌雪目深沉地看著他,語氣難掩失落地道:“這次我若回去了,那我們何時會再見?”
聽見這話,聶君珩神復雜。
何時再見,他也不知。只是經過這一次,他再容不得凌雪出任何意外。
北狼國,終究不是的歸宿……
凌雪見他沉默著不說話,眼底劃過一抹暗,強著緒,聲音落寞地道:“你就不怕將我送回去,往后便見不到我了嗎?”
“怕。”聶君珩立刻回道。
凌雪默了默,又故作冷淡地道:“你如今是一國之主,份尊貴,這般將我急著送走,可是有了心儀之人,想要與他人廝守終?”
“除了你,我心中再無旁人。”他著急辯解,聲音都帶著一輕。
凌雪聽后角微微上揚,凝著他,眼底浮流轉,溫聲道:“你怎知我不是?”
聶君珩擰著的眉目微微展開,忍道:“可你若留在這,便是與你母國分離,與你爹娘分離,我不舍得讓你承親人分離之苦。”
“更怕你不愿意為了我,一輩子留在這極寒之地。”
從始至終,他都尊重凌雪的選擇。哪怕為了親人想要舍棄他,他也不會怨。如今他坐上這至高無上的位置,不過是為了護周全,再多的便了奢。
凌雪聞言,心中頓時涌起一心痛,輕輕靠進他懷里,雙手環住他的腰,整個人依偎在他溫暖的懷抱里。
聶君珩將溫地圈懷中,他一雙手臂沉穩有力,滾燙似鐵,饒是外面的風雪再大,只要在他懷里,便也溫暖如春。
凌雪聆聽著他的心跳,聲音低沉而溫地道:“我有雙親父母,還有疼我的哥哥和祖母,可你,只有我了。”
聶君珩神忽然僵住,怔了片刻后,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填得滿滿當當的,仿佛下一瞬就要溢了出來。
“倘若我走了,你怎麼辦?”
“你一人留在這,無親無故,也無信任之人,豈不孤苦?”
凌雪輕輕拍著他的后背,聲道:“我明白,你如今坐上這個位置,是眾所歸,也是別無選擇。”
“可我也說過的,無論何時,都不會舍棄于你,又怎舍得將你獨自留在這,孤苦一生?”
“娘親會有爹爹陪伴一生,哥哥也會娶未央過門,而我,會留在你邊,陪你攜手一生,白首到老。”
“你說,好不好?”
話落,抬眸看他,乍見他眼眶微微發紅,凌雪還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更不知,在自己陷假死之際,眼前的男人為掉過多眼淚,又瘋狂到何種地步。
只是,還不等凌雪開口詢問,便見他忽然住的下,抿著,似虔誠般,低頭吻了下來。
凌雪也未掙扎,任由他溫地,細碎地吻著。
的手腕被他熾熱的手掌攥著,指尖的薄繭在細的手腕側,的,卻莫名帶著一麻……
良久,兩人呼吸都有些不穩。
聶君珩不舍地將松開,他小心翼翼問道:“你當真愿意留在這里,陪著我?”
凌雪故作猶豫地想了想。
聶君珩見猶豫,不由有些慌了神,他道:“你說的話,我一字不落的都當了真,你若反悔……我……我……”最后他竟說不出話來。
凌雪見他這般慌的模樣,忍不住啞然一笑。
“我何時騙過你?”
聶君珩這才笑了起來,迫不及待地道:“那明日,我便派使臣與你爹談和。”
道:“明日你派人將我送回去,我自會同我爹爹說。”
聶君珩聞言神又漸漸黯淡了下來。
;他道:“倘若,你爹不同意呢?”
畢竟,誰家做爹的愿意讓自家兒遠離故土,嫁到這極寒之地。
況且,他之前還失手打傷了夜凌霄……
想到這,聶君珩就皺了眉頭……
凌雪不急不緩地道:“這種事,我自然是去求我娘,我娘最疼我,只要我娘應允,我爹自然答應。”
“只不過,這畢竟關系到兩國關系,還得從長計議才是。”
……
轉眼到了第二日。
短短數日里,夜北承率領大軍破獲數十座城池,不過北狼國這幾年東征西戰,勢力不容小覷,若要徹底拿下,還需得耗些時日和兵馬。
夜北承念及凌雪還在北狼人手里,這兩日便停戰以作休整,暗中又派了探子敵國打探消息。
這日,探子將消息帶回,夜北承才知,北狼國早已易主!
而新上任的帝王不是他人,正是他一手養大的義子,聶君珩!
夜北承并未到吃驚,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自那日與聶君珩手,他便知聶君珩的實力遠在北冥赤炎之上,而北狼國向來又以強者為尊,易主仿佛是遲早的事。
只是,他沒想到,北狼國會在這個時候易主。
不過,目前他最擔心的還是凌雪的安危,便問探子道:“凌雪如何?”
探子如實:“郡主被妥善安置在宮,屬下無能,未能接到郡主。”
王魁聞言,先是震驚了一瞬,而后便道:“早知今日,當初我便應該殺了他!省得留下他這禍害!”
“如今倒好,他竟做了北狼國的新帝!打傷了世子不說,還將郡主囚在北狼皇宮!全然不顧王爺昔日的養育之恩!”
“如此狼心狗肺之人,實在枉費了王爺和王妃的信任!”
夜北承卻未說話,只是撥弄著手上的護腕,不知在想些什麼。
王魁提議道:“如今新帝繼位,朝廷,想必君臣不和,正是憂外患之時,咱們不如趁此機會,舉兵進攻,打他個措手不及!”
夜北承道:“北狼人向來以強者為尊,聶君珩既然能坐上王位,必定是眾心所向,如今,他們只有外患,無所謂憂。”
王魁煩躁地撓了撓頭,道:“這一時半會也攻不下來,屬下擔心郡主了委屈可如何是好!”
正當這時,有士兵在外稟報道:“王爺,北狼國派了使臣前來,正在偏殿候著。”
王魁道:“這個時候派使臣前來做甚?難不是想用郡主威脅咱們撤兵?”
“若真是這樣,未免太過卑鄙!”
夜北承道:“去會一會便知。”
幾人隨即來到偏殿外。
侍衛推開殿門,但見殿共有六名使臣,另一人正站在窗前,背對著眾人。
不等夜北承踏進殿,窗前之人忽然轉過來,臉上笑意璀璨。
“爹爹。”
夜北承聞言,轉眸一看,這才看清眼前之人本不是什麼北狼國使臣,而是穿著使臣服的凌雪……
王魁見狀,百思不得其解,仿佛不相信聶君珩會這麼輕易就將郡主放了回來。
夜北承見凌雪安然無恙,心中雖有,可到底還是重重松了口氣。
他知聶君珩為人坦,可沒料到他會這麼輕易放凌雪回來。
這時,一同前來的使臣上前躬行禮道:“兩國征戰,生靈涂炭,百姓疲憊不堪,王上為解百姓顛沛流離之苦,特遣微臣前來,愿與貴國議和,共謀民生大計。”
“為表誠意,今日將郡主平安送回。”
王魁半信半疑道:“此次只是議和這麼簡單?”
凌雪緩緩來到夜北承邊,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低聲道:“還有一事,爹爹且聽他們說完。”
使臣接著又道:“兩國若能聯姻,脈相連,誼更為深厚,和平之約自可長久。”
夜北承凝眉道:“聯姻?”
使臣點頭道:“正是。”
“兩國戰,絕非長久之計,王上恤民,聯姻之事,關乎國,還王爺慎重考慮。”
夜北承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凌雪,見正低垂著頭,一臉含的模樣,心中頓時明了,他故作疑地道:“不知你們王上,看中的是哪位公主?本王也好擬好書信,稟明圣上才是。”
使臣笑了笑,道:“并非是貴國公主,王上想娶之人,正是王爺。王上特命微臣帶來國書一封,詳訴聯姻之利,還王爺審閱。”說著便從袖中取出國書呈給夜北承。
不等夜北承接過,使臣又道:“此國書,王上擬了兩份,一份已派使臣送往貴國,供貴國君主詳看,這一份,王爺只管細看。”
夜北承沉著臉接過。
展開國書,其上金墨熠熠。
一者,愿以千里沃土,連綿山脈,作為郡主嫁妝。
二者,愿以萬匹綢,千擔珠寶,作為郡主聘禮。
三者,愿許郡主后宮之位,只此一生,僅此一人,此生不負。
四者,愿與貴國締結百年盟約,共外敵,共太平。
五者,愿開放商路,減免關稅,促進兩國貿易,造福百姓……
聶君珩言簡意賅,上面寫的全是求娶凌雪愿意付出的條件與誠意,字字句句,倒顯得誠意十足。
夜北承掃了一眼,臉上的神不辨喜怒,使臣便道:“王上說了,王爺若覺得有不妥之,盡管提出,待微臣稟回王上,再做商議。”
一旁的王魁忍不住也湊到跟前瞧了瞧,忍不住低聲嘆道:“這給出的條件倒是人挑不出一病來。”
夜北承合上國書,淡聲道:“聯姻之事,事關重大,本王還須回稟皇上才可做決定。”
使臣連連點頭:“王爺所言極是,微臣便靜候佳音,只愿兩國早日議和,共太平盛世才是……”
使臣走后,夜北承方才轉過看向凌雪,一臉嚴肅地道:“他這是打算強娶?”
凌雪笑了笑,扯著夜北承角撒道:“爹爹若是覺得條件不妥,大可再提就是。”
夜北承道:“和親之事豈非兒戲,你當真愿意嫁給他?你可知人心易變!況且,他還是一國君主,往后不了佳麗三千。”
凌雪道:“爹爹這麼多年不也只有娘親一人?我相信他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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