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在那兒的一幫人不知道誰說起來陳粥從前也在昌京讀書,於是那個姑娘朝點點頭,「可有回去過?」
陳粥笑笑說:「沒有。」
而後像是又怕話題冷場,接著說到,「昌京變化大嗎?」
「大。」那個姑娘一臉驕傲,「瞬息萬變。」
陳粥笑笑,是啊,那可是昌京,一日頂得上隨便哪裡的浮屠人世幾年。
Alice開了瓶路易十三,陳粥對著那酒發愣。而後敲了敲高櫃,對那個藍眼睛高鼻樑的小哥說,能幫忙調一杯酒嗎?
他紳士地說到樂意至極,問要什麼樣的。
「像富士山一樣的,帶點調,加一點紅柚,酸甜口的。」
外國小哥一臉迷茫地要求能不能再點。
「用冰塊,做一個富士山。」陳粥儘可能地跟他描述,「下滿雪花的那種……」
說到一半,突然就泄了氣。
那是沈方易調給的酒,別人哪怕聽懂了,也調不出他的味道。
眼眸里的淡下去,擺擺手,徑直拿過那沒有兌過的烈酒,給自己斟了個底。
這酒,是戒了好久。
那頭的姑娘還在聊八卦。
「我出來之前,還參加了一場世紀婚禮,轟全城呢,聽說全城重要路口都封鎖了,就為了給婚車讓道。」
陳粥攥著威士忌杯子的手一。
「什麼人這麼高調?」
「香港富豪嫁兒到昌京,能不高調嗎?」
「香港富豪?你不會說的是溫樂芷吧?」Alice接話到。
周圍的聚在杯中的倒影中,匯一旁心猿意馬的人的眼裡的淺淺波瀾。
「你認識溫樂芷啊?」
「那當然,我們小時候一塊去過南極考察營,他爸送來的,結婚了啊?」
「對啊,那婚紗可太漂亮了,五米的拖擺,一水的鑽,他老公那可就更帥了……」
……
應該是太久太久沒有喝酒了,陳粥想著,那烈酒口像是穿腸的毒藥,火烈烈地燒得胃疼。
在眼前越來越錯的里恍惚地看到沈方易,他穿的極為莊重得,還是見過的永遠讓別人無法把眼神從他上挪走的樣子,在百花齊放的季節里,踏上紅地毯,笑意盈盈地出手來給陳粥。
莊嚴的結婚進行曲在耳畔,他牽過的手,說的是——小粥,我好想你。
覺得自己的心好疼。
而後拿出手機,準確無誤地找到沈方易,而後,把他刪了。
連帶著他的聯繫方式,與他有關的人,與昌京有關的人都一腦兒地刪乾淨。
在聖誕節外頭紛紛揚揚的大雪裡,把那一切都從自己的腦海中刪去。
這之後,放心地,盡地開始買醉。
這樣,就不會再害怕自己喝多了之後去打擾他了。
*
第二天,陳粥對著白的天花板發呆。
宿醉一晚上,早上破天荒地逃了課。
不記得昨晚是怎麼回來的,依稀想起來些片段,拿出手機一看,果然沒有沈方易了,那些積攢了們三年來的聊天記錄,被清除的乾乾淨淨了。
都說時間是良藥,覺得那是個謬論。
眨了眨酸脹的眼,失魂落魄地躺在床上。
而後又一個鯉魚打滾起來,在自己恢復理智的況下,打開微博搜索框,搜到了溫樂芷。
對著屏幕發呆。
看到那場轟的、讓人羨慕的世紀婚禮了。
可是新郎不是他。
新郎怎麼能不是他呢。
沈方易,他到底有沒有,好好地像從前與承諾的一樣,好好的生活。
於是就像是被奪舍一樣,逃了滅絕師太的一個禮拜的課,慌張到到帶不上任何的行李,甚至連外套都來不及加。
直到兩手空空地站在昌京新建的象徵中國速度的標誌機場,迷茫地看著邊拖著行李走來走去的人,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自己一點變化都沒有。
還是那個會啃著包子,蹲在白蔓笙門口,跟上沈方易車子,尋求一個真相的陳粥。
還是那個孤勇上頭不顧後果的陳粥。
只是人海浮沉,要去哪裡,才能遠遠地看到沈方易一眼呢,看看他過的是不是好。
曾經的鐘鳴鼎食之家,詩書簪纓之族已經分崩離析,那是從哪裡都能搜到的新聞,但關於沈方易的下落,沒有人提及。
想去他從前的別院洋房,但又恐那兒換了房主,想去他們再相見的魅會所,卻只看到了陳舊泛黃的封條,甚至想去他常常送到的那個分叉路口,都發現垃圾街全拆完了。
城市高樓翻修重建,站在十二月寒風的街頭,分辯不出哪裡曾經是馬路,哪裡曾經是草地,哪裡是他們約定相等的街頭。
只是在寒風中哈著氣,無無助地環顧一圈,匆匆一瞥,在櫥窗里看到了一輛車!
車!
是沈方易的車!
它被摘了牌照,但陳粥不會認錯,那是他的車,很多個夜裡,它都陪著他,載著緩行在那場南風裡。
陳粥欣喜若狂,跌跌撞撞地過去,隔著櫥窗,神采奕奕地向它,像是遇見一個多年未見的老友一樣。
它在這兒,那沈方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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