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下了整整一一夜。
雪一停,陳欽便出門去了。
徐瑯人請徐春君到自己屋裏一同吃早飯,特意準備了吃的百合粥和菜。
“這雪怕是得來年春才能融盡了,還好姑父走的是道。想是不亮就了吧?”徐春君含笑走進來,下外頭的大裳,裏頭穿著杏黃緞棉襖,下配著秋香綾布棉。
頭發也隻梳作家常樣式,在腦後別了一玉骨簪。
“他走的時候才四更,不肯在家裏吃飯,等亮趕到驛站再吃。”徐瑯提到丈夫眼裏有藏不住的喜悅知足。
“姑父您,不忍心姑姑早起涼,”徐春君真是很替徐瑯高興,這麽多年的辛苦也折得過了,“姑姑真是好福氣。”
“算是老照應我,”徐瑯也覺得自己僥幸,“更是托了你的福。”
不會忘記徐春君為徐家所做的事。
“姑姑言重了,咱們一家人,不見外的話。”徐春君挨著徐瑯坐下來,丫鬟立刻過來揭開蓋碗盛粥。
“這簪子還是你十五歲生日時我送你的,”徐瑯見了想起舊事,“本來是一對兒,另一隻給了四丫頭。”
不過徐瑯從沒見徐春素戴過,大約是嫌這簪子樣式太簡素。
“姑姑這幾日都在家麽?”徐春君親自給徐瑯安箸,“下了這麽大的雪,怕是不人家要辦圍爐宴了。”
“如今我都是能不應酬就不應酬了,”徐瑯道,“若實在推不開也隻好去。”
又:“家裏人多事雜,你多不能自主。如今在這裏住著,可請與你要好的姑娘們來坐坐,便是住幾日也是使得的。”
“多謝姑姑想著,若們也得空兒,我們便擇個日子聚聚。”徐春君。
姑侄兩個吃完了早飯,徐春君又陪姑姑了半日話,方才回暖閣去。
冬日晝短,吃過晚飯就黑了。
徐春君在燈下做了會兒活計,方才上床安寢。
接下來的幾日氣冷得厲害,徐春君也就打消了請薑暖岑雲初來敘舊的念頭。
又過了兩日,榮錦侯陳家請徐瑯徐春君去老宅赴宴。
如今,陳家的太夫人和老太爺都已不在。
陳欽的胞兄陳銘,也就是陳思敬的父親,襲了爵位。
算是陳家的家宴,徐瑯自然不能不去。
“大嫂必然知道你在這裏陪我作伴,因此特意你也去,那就去吧!”徐瑯很樂意帶著徐春君出門。
徐春君也沒推,就陪著姑姑一起去了。
宴席上有許多客人是之前就見過的,其中就有那位胖大的瑾瑜侯夫人。
半年未見,這位夫人愈加碩,還記得徐春君,特意拉著的手了好一會兒話。
好容易在陳家應酬完,姑侄兩個留到最後才走。
“多虧後來你幫我擋了幾杯,要不然真有些招架不住了。”徐瑯因吃了酒兩頰有些紅,眼睛分外明亮,看上去宛然一個姑娘。
“沈家夫人和明家的二太太酒量可真高,”徐春君搖著頭自歎弗如,“多虧後來被於夫人勸住了。”
“時候還不算太晚,”徐瑯朝車窗外了,“不如我帶你去個地方。”
“姑姑要去哪裏?”徐春君不免好奇。
徐瑯卻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帶你去見幾個人。”
於是吩咐車夫,先往西南方向去。
徐春君也不多問,到時候自然知道。
馬車走了大約有一頓飯時,來到了一巷子。
馬車停好後,丫鬟扶著徐瑯和徐春君下了車。
徐春君看到這是一不大的宅院,遠不如徐瑯他們住的地方講究,但比普通人家還是要強上許多的。
徐朗的丫鬟上前敲門,過了一會兒,裏頭有人連聲答應著來開門。
黑漆大門吱呀一聲打開,門裏是個半大老婆子。穿著藍布裳,渾上下倒還整齊。
“哎呦,原來是太太到了!這大冷的兒,快請進來。”婆子殷殷勤勤地把徐瑯等人請進院來。
隨後院裏又出了兩個丫頭,見了徐瑯等人都站定了問安。
徐春君見這院子隻有三間正房,剩下的便是兩側的耳房,還有靠東的幾間廂房。
但看眾人對姑姑的態度,便知道這地方是陳欽的產業,自然歸到徐瑯名下了。
兩個丫頭剛請完安,隨後就從正房走出三個年輕子來。這三個人看年紀應該都不超過二十歲,容貌端莊,量適中。
上的穿戴比這幾個仆人強上許多,但又不過分的花枝招展。
“不知道太太來了,還請恕罪。”就三個人都上前來,態度尊重又親熱。
“我也是一時心來,就想過來看看你們。你們上沒穿大賞,快都進屋去吧。”徐瑯恤地。
想是這幾個人從屋裏出來的有些匆忙,並沒有穿披風。這樣冷的,在外頭一會兒就凍了。
眾人於是都進了屋,沏茶的沏茶,讓座的讓座,其中一個穿蛋青襖的,親自捧了點心上來。
“綠枝,你也過來坐吧,讓丫頭去忙就是了。”徐瑯笑著對。
那個綠枝的子答應了一聲走過來,但也並沒有坐下,隻是站在一邊。
“這個就是我的侄春君,曾跟你們提起過的。”徐瑯向眾人引見道。
“原來是五姑娘,長得和太太可真像。頭一次見麵,有失禮的地方,請多擔待些。”三個子都向徐春君施了一禮。
“三位客氣了。”徐春君還禮道,“不知該怎麽稱呼?”
“綠枝姓秦,”徐瑯指著那個穿淡青襖的子道,“就是京城本地人。”
徐春君也早注意到這個秦綠枝,是三人中品貌最佳的。
“這個是蘇盼盼,這個是花叢叢。”徐瑯指著另外兩個。
徐春君於是知道了這三個人的姓名。
和徐瑯都是剛付過宴的,一點兒不,隻是喝了兩盞茶,了些不相幹的閑話,也就出來了。
這裏的眾人把們兩個送上車,又直送到巷子口。
馬車走出去一段路,徐瑯笑問徐春君:“方才那幾個人,你看著怎麽樣?”
“還都算知禮,應該都不是笨人。”徐春君道。
“這幾個人是我心的,本來想著等明年再。不過,我這些改主意了。”徐瑯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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