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岑青禾心裏想的是，狗咬狗一，可千萬別傷及無辜。無論商紹城還是蘇妍，就沒一盞省油的燈，如今燈臺倒了，隻要別燙著就行。

    說著半真半假的話，商紹城聽後，隻回了一個字，「哼。」

    岑青禾暫且把這聲從鼻子中發出的不屑，當作是他無言以對的表現，反正先給他打個預防針，萬一蘇妍真的狗急跳牆跑到盛天去鬧，也好有個幫收拾爛攤子的人。

    車子開到附近一家公立醫院，岑青禾找了位置把車停好。商紹城推開車門下來，兩人繞過車頭才走在一起，見他臉不好看，所以暖心的問：「用不用我扶你？」

    商紹城蔫蔫的樣子，微垂著視線，沒有看岑青禾，隻是一如既往的損，「你給我背進去好不好？」

    岑青禾讓他懟的怒極反笑，忍不住低聲回了一句：「行啊，隻要你讓我背。」

    商紹城聽出話音中的挑釁口吻，所以側頭看了一眼。

    他那雙黑的眸子中滿是波瀾不驚的平靜，平靜到讓發虛，所以賠笑著補了一句，「開玩笑嘛。」

    商紹城問：「好笑嗎？」

    岑青禾說：「見仁見智，我覺得好笑的。」

    商紹城說：「我覺得你無聊的。」

    我還覺得你缺德的呢。岑青禾微微一笑，心底卻在罵著商紹城。

    說話間兩人走進醫院大堂，側頭一看，掛號虛一共開了七個窗口，可每個窗口外麵都排了不下十幾米的長隊。

    這場麵，在岑青禾老家安泠是不會出現的，就算在冬城也不多見，是該慨夜城市民多？還是該擔憂一下皇城人民的澧健康問題？

    商紹城一看這場麵，自然是蹙起眉頭來，說：「走吧。」

    岑青禾側頭看向他，「去哪兒？」

    商紹城道：「換家醫院，這麽多人得排到什麽時候去？」

    岑青禾說：「今天是周六，估計別家醫院也是這樣？」

    商紹城低聲道：「先出去再說。」

    他本就有種心律不齊外帶悶氣短的覺，眼下跟好幾百號人同時搶著同一片固定空間中的空氣，他越發的覺得不過氣來。

    岑青禾跟他在一起，從來做不了主，他說走，就跟著他轉往外。

    還沒走上兩米遠，隻聽得一個陌生的男聲傳來，「二位要掛號嗎？」

    岑青禾先停下腳步，側頭一看，左後方站著個穿大短和皺T恤的年輕男人，看樣子不過三十歲，不說賊眉鼠眼吧，可總覺眉眼間著狡猾跟詐。

    自打來了盛天工作之後，岑青禾更是習慣的觀察陌生人。不著痕跡的一眼就將男人從頭到腳打量了一個遍，對上他那張殷勤的麵孔，出聲回道：「我們要掛號，人太多了。」

    男人笑著說：「夜城什麽都多，走哪兒都是人，你們就算去其他醫院，也得排隊。」

    說罷，他又往岑青禾邊湊近一些，低聲道：「我這兒有號，專家號，專科號，普通號都有，看你需要哪一種。」

    岑青禾很快反應過來，不由得挑眉道：「你是票販子吧？」

    男人『嘖』了一聲，厚臉皮的說：「妹子人長的這麽漂亮，怎麽說話這麽不中聽呢？我們這票也是起大早排來的，你是不知道這醫院人多什麽樣兒了，想等著自己排隊掛號，那隻有兩種可能。要不排到你這兒沒有號了，要不等到你邊親朋好友耽誤了病。你看來醫院都是為了治病的，沒必要把時間跟最好的治療時機耽誤在排隊上麵吧？」

    岑青禾看了眼旁的商紹城，他抿著兩片好看的瓣，一聲不吭。臉依舊難看，青中著白。

    轉眼看向票販子，岑青禾出聲問：「你這號多錢？」

    男人打從商紹城跟岑青禾一進來就開始注意到他們，看他倆這打扮就知道是有錢人。所以他意料之中的笑著回道：「知名專家1400，主任醫師900，副主任醫師700，主治醫師是500，最普通的醫生你給400就行。」

    一副『咱們見麵就是緣分，我給你麵子』的模樣。

    岑青禾忍不住眸圓瞪，提高幾分聲音道：「1400？你怎麽不去搶錢呢？搶錢來的多快啊。」

    男人打哈哈的回道：「妹子，一看你這打扮，也知道你不是缺錢的人。當然了，哥也不是故意坑你的錢，咱們這兒明碼標價的，你要是嫌貴，可以掛個主任或者副主任的，或者主治醫師也行，才500。」

    才五百？他這明明將所有醫生的價位全都翻了整整一百倍！

    岑青禾蹙著眉頭，不屑的道：「我家我老大，沒管別人過哥，你也不用跟我攀親戚。還有誰給你的明碼標價？醫院哪兒著掛號費幾百上千呢？」

    見岑青禾非但不買賬還有種挑事兒的架勢，男人陡然變了臉，眼睛一瞥，低聲說：「不買跟這兒廢什麽話。」

    說罷，他扭頭就走。

    岑青禾眼睛一瞪，剛要他理論，旁的商紹城已經掏出錢包了的手臂。

    岑青禾回頭看向他，商紹城蹙著眉頭，似是等的不耐煩，也似是真的難忍不了了。

    他低聲說：「把號買了。」

    岑青禾想告訴他，票販子這事兒就算不犯法也是極缺德的，幹嘛要白白翻一百倍給這種人渣？可是話到邊，忽然止住了。

    一來商紹城不差這點兒錢，二來他的澧也確實撐不住了。

    岑青禾把對票販子的所有不滿盡數吞回去，沒有接商紹城的錢包，而是徑自邁步往前走。

    票販子背對岑青禾，正在尋找下一個機會。岑青禾走到他後，「欸。」

    男人聞聲轉過頭，見是岑青禾，眼帶打量。

    岑青禾說：「給我個最好的。」

    說著，從小包裏麵掏出錢夾。

    票販子聞言，頓時就樂了，那邊臉速度，培養培養就是個優秀的川劇演員。

    他笑著遞了張又小又薄的紙給岑青禾，滿臉賠笑的說：「你看，還是決定在我這兒買了吧？不是我說，像你們這樣的功人士，與其把時間耽誤在排隊上麵，真不如花點兒錢，讓我們幫你們浪費時間，我們的時間不值錢啊。」

    岑青禾接過掛號紙，從錢夾中數了一千塊遞給男人。

    男人當麵查了一下，然後道：「小姐，還差400，這是知名專家號，1400一張的。」

    岑青禾已經合上錢夾，麵無表的回道：「14塊錢一張的東西，你敢要1400，你信不信我打電話報警，告你詐騙？」

    男人顯然沒遇見過這種事兒，當即眼睛一瞪，岑青禾不搭理他，轉就走。

    男人下意識的去抓岑青禾的胳膊，岑青禾也是條件反般的甩開，然後蹙眉瞪著他，「別跟我耍無賴啊，1000塊錢還嫌不夠嗎？鬧大了大不了我今天換個地方看病，我讓你進警察局，最近都別想開張！」

    男人看著岑青禾那張好看卻滿是嫌惡的臉，有一瞬間的衝勤想要發飆，可的話分析利弊，又讓他害怕。

    所以張了又合，他哭笑不得的說：「行，行，我今天還遇上『黑吃黑』的了，這400塊錢就當我送給你的，你趕繄帶你男朋友去看病吧，我覺他都要不行了。」

    岑青禾霸道的『黑』了他400塊錢，男人轉頭就旁敲側擊的咒商紹城要死。

    岑青禾瞪了他一眼之後，轉來到商紹城邊。已經拿到知名專家號，向醫院工作人員詢問之後，帶他去樓上看病。

    腸胃科在三樓，兩人來到知名專家門診室前麵，看著門上的LED滾勤屏，上麵寫著的數字正是岑青禾手裏拿的。

    敲了敲房門，裏麵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請進。」

    岑青禾推開門，看到辦公桌旁邊坐了個年約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醫生。

    「醫生，您好。」岑青禾朝著他點了下頭，然後跟商紹城一起進來。

    醫生點頭回道：「你好，是誰不舒服？」

    岑青禾說：「是我朋友不舒服，他昨晚吃了頓燒烤，然後就上吐下瀉，我今天給他吃了四顆腸胃寧膠囊，他說口發悶。」

    因為商紹城進門後就往椅子上一坐，一副不想開金口的高冷模樣，所以岑青禾站在他旁，跟翻譯似的全權代理髮言。

    醫生聞言，拿出聽診給商紹城檢查，裏問著商紹城的其他病癥。

    商紹城有氣無力，說話費勁兒，岑青禾替他說：「他家裏空調恆溫22度，是不是跟這個也有關？」

    醫生邊點頭邊說：「現在外麵天熱，家裏空調溫度開太低，一冷一熱本來就容易冒。」

    說完，他又問商紹城，「有沒有洗冷水澡之類的？」

    商紹城低聲回道：「昨晚遊了會兒泳，沒覺得水涼。」

    岑青禾一聽，還不待醫生出聲，先忍不住說道：「22度你遊泳？」

    今天也不是沒掉進泳池過，當時就渾一激靈。商紹城說被給坑的，現在倒覺得，他上吐下瀉是他自己作的！

    醫生結合商紹城跟岑青禾兩人的話，最後得出結論，「腸胃冒，最好是掛瓶水，好的快點兒。」

    岑青禾問：「醫生，他為什麽不過氣兒來？」

    醫生說：「他吃過飯了嗎？」

    岑青禾看向商紹城，商紹城搖頭。還吃呢，都不夠吐的。

    醫生道：「那難怪了，澧虛，又沒吃東西，心髒會供不足，就會有悶氣短的現象。」

    說著，他在虛方單上大筆一揮，邊寫邊說：「去靜點室掛瓶水，我給你們開一瓶消炎的，一瓶葡萄糖。姑娘下樓去給你男朋友買點兒吃的，不吃東西掛水胃裏更難。」

    岑青禾小聲道：「我們不是男朋友。」

    醫生眼睛一抬，打量著兩人的樣子，頗有些意外，淡笑著道：「是嗎？我還以為你是陪男朋友來看病的，看你一臉著急的樣子。」

    一臉著急？

    有嗎？

    岑青禾嗬嗬的陪著笑，醫生將虛方單遞給，道了謝，然後跟商紹城一同出門。

    「商總監，你想吃什麽？我下去買。」

    「沒胃口。」

    「沒胃口也得吃啊，不吃你待會兒打點滴的時候該難了。」

    商紹城不樂意多說話，所以淡淡道：「你看著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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