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前,泠州曾查得一樁大案,從裴家私宅中搜出三千兩黃金以及諸多價值連城的寶貝,俱是貪污賄的贓,皇帝震怒,將裴家直系男死,及眷流放榆關。”許君赫將聲音放輕,子朝前傾了些許,顯得很是溫和,“紀云蘅,你不知道嗎?你外祖父裴寒松,乃是泠州第一大貪。”
十七年前,則正是紀云蘅誕生那年,所以從未見過自己的外祖父。
紀云蘅將手臂劇烈地掙了一下,惱怒的雙眸直直地著許君赫,“你胡說,我不信!”
“我有沒有胡說,你提著裴寒松這名字出去問便是了。”
許君赫的眼睛像是深不見底的古井,難以窺探他的半分緒,盯著人時又像是猛鎖死了獵一般,極攻擊。
年的氣息太過強勢,紀云蘅渾發,翻來覆去地重復道:“不可能,這不可能……”
“舊事已塵埃落定,我與你說這些,不過是讓你知道你外祖父是如何死的而已。”許君赫見怕得厲害,將氣勢收斂大半,又道:“我今日來找你,順道就是想問問……”
話說到一半,忽而響起拍門聲。
兩人同時轉頭向院門,就聽見下人的聲音傳來,“大姑娘,起來用飯了。”
這是新換來給紀云蘅送飯的丫鬟,每回來得不算早,嗓門也嘹亮,一嗓子能把紀云蘅從床上喊醒。
紀云蘅聽到這聲音,一下就慌了,這下也不掙扎了反而握住許君赫的手腕,急忙道:“你快走,快走!”
這小院藏不了人,一眼就能看個全貌,那麼大一人站在這里,不可能藏得住。
開門拿飯必定會讓下人看見院子,若是發現了院中有個陌生男子,才是大禍臨頭。
許君赫順著的推搡走了幾步,忽而著窗子一翻,說:“我進你屋里躲著。”
堂堂一個皇太孫,往姑娘的閨房里鉆,傳出去當真是半點面都無。
只是他的話還沒問完,不可能就這麼輕易離開,進房里坐一坐也無妨。
紀云蘅來不及阻止,他就將窗子給合上了。
門口的丫鬟又喊了一聲,只得先去開門,將早飯給接進來,端著去了屋中。
一推開門,就看見許君赫負手站在堂中,正仰頭看著墻上掛著的一幅字。
字被認真裝裱起來,表面也涂了防塵防舊的東西,當中只有一句詩:月橋花院,瑣窗朱戶,只有春知。
許君赫見過紀云蘅的字,秀麗漂亮,有一種呆板的工整。
而墻上掛的這幅字,雖與紀云蘅的有幾分像,卻飄逸張揚。
字有七分仿風骨,這絕不是紀云蘅的字。
“這是你娘寫的?”許君赫轉頭,向紀云蘅詢問。
紀云蘅沒搭理他。
一會兒覺得他是個好人,一會兒又覺得他實在很壞,如此反復的思緒讓有些迷茫,分不清眼前這人究竟是好是壞。
將早飯放在桌上,坐下來準備開吃。
許君赫何曾有過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無視的時候,見紀云蘅不理,于是又黑了臉。他信步走過去,打眼一瞧,口而出道:“這吃的是人飯嗎?”
桌上就兩個碗,一個碗里盛著稀稀拉拉,沒多米的湯水,一個碗里則放了些炒得蔫蔫,看不出是什麼的小菜。
紀云蘅認真說:“早上不用吃太飽,不然午飯吃不完。”
“你這話騙誰?”許君赫好笑地問。
紀云蘅低頭吃飯,緘默不言,顯然習以為常。
許君赫縱是欺負人,自覺對上紀家人也是略遜一籌。
紀家每年都要從漣漪樓的東家手中拿不銀子,此事賀堯調查出來了,所以看見紀云蘅每天都吃這種東西的時候,他不由嘆一聲,“真是一窩畜生。”
再怎麼說當年的裴寒松也是正三品的,皇祖父跟前的寵臣,他膝下只有裴韻明這麼一個兒。而紀云蘅又是裴韻明唯一的脈,紀家人竟然這麼對待。
“你先別吃了。”許君赫將手里的筷子拿下來,連帶著碗一起,像扔垃圾一樣扔到了外面。
紀云蘅皺起眉,不樂意地站起來,又不敢大聲,訥訥道:“我了。”
“我讓人買些吃的送來。”許君赫大發善心,道:“我再教你一招,保管你以后吃不到這種豬食。”
話鋒一轉,他又道:“不過你也吃不了幾日了。”
反正紀家就快要變天了。
第11章
紀云蘅坐在門邊,小狗在腳邊蹭著,時不時撲一下垂在地上的青擺,趴上去玩樂。
看著院中被摔碎的碗和灑了一地的湯湯水水嘆氣。
紀云蘅手里是有銀錢的,平日里去給薛久記賬能賺不,加上每次去找蘇漪,都要塞給紀云蘅幾兩銀子,不多,但足夠紀云蘅平日的開銷。
只是手里不能有太多的銀錢,這小院雖然平日里無人造訪,但藏不住什麼奢貴東西。
前兩年紀云蘅及笄的時候,蘇漪曾送了一金簪。
是純金打造的,簪頭以雪白的羊脂玉雕了兩朵小巧的梔子花,致無比,看起來就十分奢華。
紀云蘅也極是喜歡,可惜只在頭上戴了兩日,就被紀盈盈給搶走了。
直到現在,紀云蘅都沒能力要回來。
蘇漪知道此事后上門討說法,也被紀家給請了出去,說到底并不是紀云蘅親姨母,甚至連表親都算不上,不過是年時與紀云蘅的母親相識,關系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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