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跟前,俯首絞手指。等候批評的姿態,眼梢又吊著那麼幾分委屈和不甘。
梁凈詞沒批評,遞過去一盒創可。
他說:“自己一下。”
姜迎燈沉默照做,像在聽命行事。
梁凈詞看著作,問:“今晚打算住哪兒?”
說:“附近的青旅,是中介安排的。”
“青旅?”他些微不解。
“就是像學生宿舍,有上下鋪的。”
不解加重。
梁凈詞了眉心的褶,卻沒再批評什麼。
他說:“回學校,我送你。”
“我明天……”姜迎燈瞄著他,小心地說,“還有兩天的。”
沉頃,梁凈詞懶聲問:“多錢工資?有這麼人?”
如實說:“一天五百。”
他不置可否。
這個數額對十八歲的人來講,是有幾分新鮮。
姜迎燈心里還有些許郁結,問他:“你剛剛說帶我買東西還作數嗎?”
梁凈詞頷首,淡淡說道:“自然。”
“那我們去逛一逛。”
姜迎燈說著,走在前面,他隨后。
沒有什麼要買的,是真的不缺,去了趟附近的超市,才知道會員制,差點被窘迫地攔在門口,梁凈詞上前,遞去一張卡,局面轉危為安,閘口為他們開放。
姜迎燈推著輛小車走了一圈,超市里進口商品多,用不上,但又想這麼耗著,于是又走一圈。
自己都說不清,究竟是在跟他較勁還是為這空泛的陪伴爭取時間。
沒勁的,也沒有消解郁悶。
最后在一個商場里,看了些化妝品。
梁凈詞也不知道這小姑娘怎麼養的凡購先看價的習慣,他見挑挑揀揀,沒再上去攔著。
盡管不太懂品牌,但他善用搜索。
姜迎燈還在柜臺前躊躇,梁凈詞離開一會兒,很快折返,拎了幾樣禮品袋過來,淡聲道:“不必挑了,這兒夠你用很久。”
姜迎燈巍巍接過去,掃了一圈看不懂的一些牌子:La prairie、la mer、HR。不說:“看起來好貴……”
他說:“用在臉上的東西,多貴都值。”
“你怎麼會買的?”
他說:“有導購。”
姜迎燈昂首,看他:“可是我買不起那麼貴的。”
梁凈詞說:“現在是我給你買。”
看著他,眼睛又變得幾分漉漉的。
“走吧,別在這兒兜圈子了。”抵擋不住突如其來的緒,他聲音弱下來一些,握著手腕,系送下來的袖口,視線掃向出口的電梯,隨后走過去。
姜迎燈拎著瓶瓶罐罐跟在梁凈詞的后。
講完,隨電梯上行,再走出商場,便一路無言。
姜迎燈不認路,四下里華燈初上,這里的繁華將裹得窒息。像是誤闖進這高樓大廈、鋼鐵河流的一粒水珠,被人,往前滾著。
梁凈詞走在前面,他應該很悉路段,知道車停在何。
姜迎燈看著他矜貴淡漠、又有些讓人捉不的背影,想著千辛萬苦掙的那幾個子兒,又看向手中唾手可得的東西,反倒有幾分無措。
事件的邏輯無法捋清,沉甸甸的禮與的經濟基礎不能重疊。
此時此刻,只有酸骨疼是真的。
邁進一個狹長的胡同,梁下的燈籠投出棗紅的暗影,落在他西裝的肩部。
姜迎燈說:“你還是給別人用吧,我不想要。”
梁凈詞頓住腳步,回眸去,“我能給誰?”
“我不知道。”有些泄氣。
梁凈詞看向已然氣力盡失但還在竭力自然的雙,一彎一折,已經變了行走的工。
姜迎燈努力掩蓋,但難抑痛苦。
沒再往前邁,終于忍不住,在胡同口擋汽車的圓墩子一屁坐下,晚風拂過氣餒的發梢。
梁凈詞將手中東西接過,蹲在姜迎燈的跟前,抬起眼看,溫聲問了句:“還不開心?”
像是在哄友的姿態,姜迎燈搖頭:“沒有不開心。”
他淺淺一笑,看穿的苦悶:“噘著呢。”
不響。
“哪兒不高興?為我不讓你做兼職?”
姜迎燈搖頭,嚨口一陣阻塞,緩了兩秒,才溫吞吞地開口說:“我只是想自己賺一點生活費。我找了家教,可是人家不要沒有經驗的,正好那天看到這個就覺得很合適,我考慮過了上課的事,也做好打點了,不會有事的。只不過三四節課而已,落了又不會有太嚴重的影響。”
一邊說,一邊沒出息地掉下攢不住的淚。
他聽罷,仍舊幾分不解:“這份工資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錢怎麼會不重要呢。”說這句時格外委屈,哭腔難抑,發泄不滿,又咬著牙很小聲說,“然后你也什麼都不問,過來就罵我。”
梁凈詞聞言,稍稍一頓:“我罵你了?”
他回憶了一番,不知道哪個字眼能稱得上是罵。
“嗯,你說,你膽了吧姜迎燈,兇死了,嚇死我了。”
梁凈詞了然。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他失笑,點頭說:“是我不懂得換位思考。”
他的歉意很誠懇,讓姜迎燈的脾氣都沒法那麼理直氣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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