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好孩子。
秦玄策大笑起來,抓起念念的小爪子,虛空“啾”了一下:“二叔也很想念念,每一天都很想呢。”
他抱著孩子,向外面走去:“阿檀,跟我出來。”
阿檀心中不安的緒越來越濃,抿著,不作聲地跟在他的后。
走出帳篷,外面的士兵立即上前:“大將軍有何吩咐?”
秦玄策略一抬手:“把人都過來。”
“是。”左右應諾。
不到片刻,營中將領飛奔而來,齊齊俯首:“大將軍!”
一簇簇的火把次第亮起,照亮了整個軍營,火跳,弓戈的寒映照著火焰,帶著夜晚的氣,仿佛隔了一層薄霧。
而夜幕深沉,平原之上,崇山之前,一線彎月,如同拉了滿弦的弓,指向天南。
念念有些害怕,到秦玄策的懷里,地摟住了秦玄策的脖子。
秦玄策溫地拍了拍孩子的后背,而后,環視了眾將一眼:“崔卿現關押于刑部大牢,明日午時問斬,我親自出馬,率百十弟兄,趁夜潛回長安救人……”
“大將軍不可!”秦玄策話才說到這里,下面的將領就變了臉,不顧上下尊卑,強行打斷了秦玄策的話,“此舉太過兇險,大將軍怎可以涉險,屬下愿為大將軍效勞。”
一群將領紛紛出聲:“屬下愿為大將軍效勞,請大將軍吩咐。”
秦玄策卻淡淡地道:“我自己去,可讓左武衛大將軍錢塘山為我接應,若憑你們幾個,十有八九是不了事的。”
“大將軍……”眾將還待再勸。
“我意已決,爾等毋須多言。”
大將軍向來治軍嚴厲,殺伐果斷,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充滿了不容違逆的意味,眾將不敢多言,只得唯喏喏而已。
秦玄策倏然向前踏了一步,沉聲道:“眾將聽令。”
他一戎裝,手里卻抱著一個孩子,似乎有些不倫不類,但他直了形,下頜微抬,高傲地睨睥四方,又如山岳威儀,充滿了鏗鏘銳利的氣勢,令人折服。
他將念念高高地舉起,指著這個小小的孩子,對著眾將,目威嚴,聲音沉緩而剛:“此名為伽羅,我此生唯有這一點骨,我此去,若不還,我麾下玄甲軍當尊奉此為主,須侍如侍我。”
念念驚呆了,被秦二叔舉得那麼高,低頭看了看底下烏的那麼一大群人,“嚶”的一聲,害地用小爪子捂住了臉,抖了兩下。
眾將怵然,面驚駭之。
秦玄策又向前了一步,氣勢凜冽人,他一字一頓地發話,聲若鐵石,鏗鏘凌厲:“爾等,可都聽明白了?”
眾將不再猶豫,“刷”的一下,整齊劃一地跪下抱拳,轟然應道:“是,謹尊大將軍之命。”
玄甲軍雖為朝廷兵馬,但卻是在秦玄策的曾祖父手上建起的軍制,秦氏祖孫四代皆為悍將,驍勇善戰,治軍嚴謹,先士卒,歷經多年,將玄甲軍打造得如同銅壁鐵箍一般堅固,麾下將士眼中只有大將軍,其后才是朝廷,早已經等同秦氏私部。
此時聞得大將軍此言,眾將心中慷慨悲憤,又不能違抗,李亦山等人更是出列,以首地,大聲道:“若不還,吾等將誓死追隨主人,肝腦涂地,在所不惜,斷不負大將軍之命!”
余下眾人齊齊應諾,聲如雷鳴:“誓死追隨主人,斷不負大將軍之命!”
秦玄策滿意地點了點頭,拿出一枚虎符,舉給眾將士看了看,塞到念念的懷里,又道:“此兵符,為我信,待武安侯至此,再由武安侯掌管,主未長前,爾等聽從武安侯調度,須得盡心盡力,不得有違。”
這已經是將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眾將士更不敢有什麼異議,再次轟然應諾。
阿檀早已經聽得呆住了,此時,再也忍不住,上前拉住了秦玄策的手臂。他的上穿著堅的鎧甲,手冰冷,令阿檀的指尖發。
“你為什麼說這些話?”含著眼淚問他,“此去十分兇險嗎?會有命之憂嗎?我原本以為,對你來說不難的,可若是……”
“不難。”秦玄策把念念塞回阿檀的懷里,若無其事地笑了笑,眉目間意氣飛揚,帶著倨傲而從容的自信,“你的玄策很厲害的,這世間簡直沒有什麼事可以難得住我,方才那番話,不過是我一時閑得無事,隨便說說罷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這麼說完,不再耽擱,立即召集了屬下銳好手百余人,馬而去。
干脆利落,渾然不顧他千里方歸、一風塵尚未拂去。
戰馬“咴咴”長鳴,揚起前蹄,隨著鳴鏑聲響,騎兵們如同離弦的箭,沖了出去。遠方殘月疏星,夜寂寥,平原廣沃,沉睡著,如同凝固的黑濃霧,長風呼嘯,吹不開層層疊疊的山巒。
“玄策!”阿檀放下念念,追了幾步,跑得太急,差點跌倒,卻追趕不上,只能徒勞地出手去,在曠野中大聲地呼喚他,“玄策,你別走!”
他似乎聽到了,遠遠地,揮舞了一下手臂,卻并沒有回頭,更沒有停留,徑直去了。
阿檀回過頭來,一臉惶恐,用無助的眼神著周遭的眾將士,艱難地問道:“此舉救人是否萬般艱難?他就這般去了,是不是在冒險行事?你們別瞞我,快點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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