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太子失勢,能否保命都不好說,宋諫之既在二子局中勝出了,那他日后……
口好似被兔子蹬了一腳,說不清是高興還是難過,只是沉甸甸的,又沒有著落。視線卻像有自我意識一般,挪到了對面的宮妃上。
攖寧正傻乎乎的走著神,面前突然遞過來一顆剝好的荔枝,泛著晶瑩水的果就托在拇指大小的紅殼上。
今日的席面上本沒有荔枝,這等好東西每年上貢的數目也不過了了,遑論在宴會上大肆賞賜了。
攖寧眼神詫異的看向宋諫之,他眼神卻沒看向自己這邊。
攖寧腦子有些轉不過彎兒,卻很誠實的湊了過去。
眾人的目都聚焦在殿中,無人在意這一隅角落的小小靜。
太好吃了!
眼下的形再混,也不能妨礙攖寧為食傾倒,的果口,簡直要幸福的落下淚來。
不敢鬧出靜,只里咕嘰咕嘰嚼得歡快,彎起的眼角淌了一般,和大殿中張肅殺的氛圍格格不。
可惜上貢的荔枝再大,也很快就吃完了。攖寧恨不能把果核上最后一點滋味都咂完,才極不愿地想要吐核。
面前適時過來一只手,骨節分明,如心雕琢的玉。
小王爺的這只手,曾經揮毫潑墨,策馬執劍,現在,就這麼等在面前。
攖寧只覺里含的不是果核,而是燙人的金豆兒,一時間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有些心慌,又分不清這心慌從何而來。
好似剛升起退堂鼓預備回窩,又被人拿食釣著勾出來。半截子在外面,想回去已經來不大及了,顯得很過河拆橋一樣。
偏偏下鉤的人,連眼神都沒一下,只有這個上鉤的沉不住氣。
攖寧想著想著,深覺自己一腦袋撞進了宋諫之心布置的陷阱,也懶得同他假客氣,干脆的將果核吐到他掌心。
正要氣咻咻的別過腦袋,面前又遞來顆荔枝。
剛燒起點苗頭的怒火,悄無聲息的被撲滅了。
“哪來的呀?”悄咪咪扯了扯邊人的袖口,用氣聲問道。
宋諫之往后略靠了靠,旈冠隨之晃,上頭一顆玉珠掃過攖寧耳朵尖兒,卷著玉石的涼意,和燒紅的耳朵一撞,攖寧不住想跳起來,好把那麻的滋味兒甩掉。
只見他揚起下往高臺點了點。
攖寧里又被喂了顆荔枝,一面吃的歡快,一面連珠炮似的發問:“你什麼時候拿的?我怎麼沒看見?”
宋諫之斜了一眼,沒搭話,子卻跟掉了骨頭似的,沉沉的向后斜靠到上。
攖寧只吃了他三顆荔枝,卻差點被得不過氣,右手摁在宋諫之后腰上,揪住塊皮使勁掐了一把。奈何罪魁禍首無于衷,反而全都放松下來,連眉都沒一下。
他鬢角一點頭發搔在攖寧臉上,忍不住眨了眨眼,臉蛋通紅,分不清是氣得還是得。
早知道貪要付出這種代價,打死也不會貪吃那幾顆荔枝。
哪兒還有心思想什麼皇位、嬪妃,使出吃的勁兒才好不容易把宋諫之推開一點,還不等口氣的,他又靠回來了。
他靠回來的那刻,攖寧好似聽見了一聲輕笑。
氣得哼哧哼哧大氣,手上毫不客氣,圍著宋諫之腰掐了一圈。
不知的手掐到了哪里,宋諫之眸忽的暗下來,偏頭輕聲道:“安分點。”
他里呼出的熱氣,正巧撲在攖寧頸側,令忍不住著腦袋往后躲,可無論躲向哪個方位,前這只沒骨頭的大貓都持之以恒的靠在上。
半點顯示不出在竭力抗爭,倒像撒嬉戲似的。
攖寧咬人的心思都有了,正要付諸行,大殿中又響起了崇德帝的聲音。
“為何執著于此?”
他在沉默良久之后,回避了這個問題。
倒不是因為崇德帝從未真心有過讓太子繼位的念頭,如果非要挑選一名繼人,那他心中的首選毋庸置疑是太子,這個兒子與他最相像。
但事到如今,再說出這句真心話也于事無補。
崇德帝已經知道自己虛積重,命不久矣,他恨自己的兒子,可太子又何嘗不恨他呢?
他沉沉的嘆了口氣,蒼老的聲音在殿中響起:“太子勾結鹽政司謀奪暴利,店宅務哄抬高價,所得用以賄賂結朝中眾臣,聯合黨羽宮篡權。即日起廢除太子之位,剝奪服制,貶為庶人,明日啟程去守皇陵,此生不得離開。”
攖寧暗暗吸了一口氣,這懲罰,比起太子犯下的罪,實在算不得重了。
大約是因為崇德帝人到暮年,再冷多疑的心腸,也不由得下兩分。
太子聽了這話,緩緩直起脊背,角扯出一個奇怪的笑,分不清是自憐還是解。他垂下眼,重重叩首:“草民領旨,謝陛下隆恩。”
殿中無人敢上前求饒,先前跟隨假侍衛統領請旨宮的大臣,一個個都匍匐在了地上,抖得跟秋風中的落葉一般。
崇德帝的目一一掃過殿中眾人:“太子妃趙氏,皇后劉氏,參與謀逆,與母族三代一并貶為庶人,驅逐出京。太子府私兵盡數剿滅,牽涉此次謀逆的一干人等,由大理寺查辦,晉王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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