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點了點頭:“弟妹有孕,我管著家,自然要多照拂一些。你府醫每三日給請一次平安脈,小心盯對著點兒。”
月初的時候殷氏被診出來有了兩個月的孕,江老夫人大喜,給闔府下人都發了賞錢,讓大家伙都沾沾喜氣。
迎春笑得促狹:“夫人現在,真是越來越有當家主母的威風了呢。”
“我才不要呢……”蓮皺了皺小臉,“當家主母什麼的,一聽就把我老了二十歲。”
房里的丫鬟們笑一團。
蓮慢悠悠地喝湯,著窗外凜冽的風卷過樹梢,吹落一地的枯枝敗葉,頗為嘆地開口:“最近的風也太大了些,否則約上玉出來,琵琶共奏,定是一樁事。”
迎春搖了搖頭:“徐夫人如今也忙著為玉小姐相看呢,就是天氣晴好,怕是也不能和您出來賞曲。”
蓮苦惱地支著腦袋:“這才沒多長時間,怎麼一個兩個的都要相看夫婿了?”
“幾位小姐和夫人您都是相仿的年紀,您是如今嫁進了鎮北將軍府,若是沒有,二夫人也要為您的婚事發愁呢!”迎春揶揄了一句。
二夫人自然指的是徐春慧。
蓮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只是看著邊的小姐妹們一個個相看嫁人,還是覺得難適應得很。
迎春見心低落,為哄高興,連忙讓人將前幾日溫以嫻送來的那盆仙花抱進來。
“溫小姐一向擅長侍弄花草,仙的季節都過去了,這花兒還開得這樣好呢!”輕輕轉了一圈給蓮看。
迎春:“奴婢幫您摘幾朵下來,搗碎了給您染指甲,朱紅的,準保襯托出您的玉指纖纖、妍麗多姿呢。”
蓮被逗笑了,托腮看著準備染指甲的東西,半晌又開口道:“腳上也染一下吧。”
夫君夜里會握著的腳腕,若是染了指甲,應該……會更好看些吧?
捧著熱乎乎的臉,仿佛這樣就能把心里那些七八糟的破碎畫面都藏起來,俏臉通紅,惹得迎春不解地看了好幾眼。
主仆兩個忙活著染指甲,去梅氏那邊復命的苦夏回來了,甫一進門,就同回稟道:“奴婢方才去凌熙堂,聽見夫人同三夫人吵起來了。”
“!”
蓮睜大眼睛:“誰跟誰吵起來了?”
殷氏那樣溫秀的人,平常在梅氏面前連稍微大點兒聲說話都沒有過,怎麼可能會和梅氏吵起來。
“你且仔細說說。”
苦夏臉上出一尷尬:“夫人說,三夫人有孕,沒法兒伺候三爺,就從牙婆那兒買了兩個良家子,送到海棠苑去了。”
“這……”蓮神空白了一下。
江有朝的這位嬸嬸,還真是臥龍雛般的存在。
海棠苑。
殷氏坐在椅子上,止不住地流淚。江學禮坐在下首,手足無措地看著。
“莫哭了,我已回稟了母親,絕對不會收下這兩個丫鬟的。”
殷氏眼圈都紅了,淚汪汪地看著他,聲音里都帶著噎聲:“大哥是咱們家里的頂梁柱,妾也就不說了。可二嫂懷瑩瑩的時候,母親也未曾送過什麼妾室通房……怎的到了您這兒,就有了要人的先例。”
江學禮也覺得梅氏干的事實在不著四六,可那是他親娘,他也不好多加指責。
他只能握著的手道:“我向夫子求娶你的時候就說過絕不納妾,你也是聽見了的,怎麼這會兒又不信了?”
他聲音里帶著輕哄,就像當初在書院的時候一樣。
殷氏眼淚流下來,靠在他懷里,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妾一心盼著孩兒,哪知道母親卻一點都不心疼咱們這個小家……”
算是看清楚了,梅氏心里只有甜的二兒媳婦,本就不把這個小兒媳放在心里。在并州的時候就想方設法補羅氏,現下到了京城還是一樣。
抬起淚眼,頭一次罔顧梅氏的決定:“您若是明年高中,能不能帶著妾一塊兒外放?”
江學禮面猶豫之。
殷氏覺得委屈,另一頭,被小兒子干脆利落拒絕的梅氏也自覺委屈得很。
輕輕踹了悶坐在榻尾的江二叔一腳:“你聽聽方才叔齊說的什麼話……我是他娘,難道我還能害他不。”
江二叔無奈:“你說你好端端的,給他送什麼通房丫鬟啊?”
那都是富貴人家搞出來的玩意兒,他們小老百姓的,何必沾染這些貴族做派。
梅氏輕輕哼了一聲:“咱們家現在是什麼份?那可是三品大嫡親嫡親的親戚,能和普通的平頭百姓一樣嗎!”
照人家秦夫人的說法,他們家也算是一人得道、犬升天了。既不讓管家,也不讓在凌熙堂對兒子兒媳耍耍威風,如今殷氏懷孕了,難道還不準心疼心疼自己的兒子,給他送兩個伺候的丫鬟了?
本沒這個道理嘛!
“再說了,等叔齊明年高中進士,最起碼也是個縣令之類的,沒個可心的人怎麼行?”梅氏念念叨叨。
如今殷氏有孕,等江學禮外放的時候,難不讓他一個大男人自己照顧自己?與其到時候再著急忙慌地挑人,還不如現在先預備著。
聽這麼一分析,江二叔的心里也有點兒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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