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國公正閉目養神，聞言緩緩睜開眼睛。

虞青松站在文隊伍里，朗聲道：“曹大人此話差矣。此案乃是三司會審，由大理寺最終呈遞，江大人不過從旁協同，如何能影響得了最終結果。”

曹威冷笑：“名為協領，實為統領，以鎮北將軍的威名，誰又敢置喙一二。”

李承霽輕哼一聲：“若說公報私仇，恐怕曹大人才是個中好手吧。再說了，協同之事乃是陛下下的旨，難道曹大人有異議不？！”

曹威抬頭看了一眼皇帝，干脆利落地跪下：“臣不敢。”

皇帝的目掃過他們幾個，在岳峙淵渟站著的江有朝上停留了片刻，看到張史的時候又頓了頓。

半晌，他開口道：“定王統籌糧草之時，正巧定王妃生產，力有不逮，不大清楚個中事，不必問他了。”

“至于霍家軍……”

他掀了掀眼皮，看向一直沉默的江有朝，聲音里帶著果斷。

“沒有人會比江伯英更適合。”

第46章 ◇

◎“旁人再好，萬萬不及吾妻。”◎

下了朝,張史還想再說什麼，被一旁頭發花白的孫史給拉走了：“你呀你呀,好端端的提定王做什麼？”

張史早就對定王府不滿,聽到這話當即吹胡子瞪眼：“定王世子囂張跋扈，就是定王管教不嚴之故！如今三司會審，他卻稱病不出，不是心里有鬼是什麼？”

孫史搖了搖頭：“當年的事,復雜得很哪……”

江有朝站在后面,聽到他們倆的對話沉默了片刻。

李承霽走到他側,怒氣沖沖道：“那個曹威真是可恨得很,要不是您向陛下舉薦,哪兒還有他耀武揚威的份！”

江有朝倒是淡淡：“他是最合適的。”

林北軍不他統轄，找個與他政見不合的將領，才合乎陛下的心意。

目掃見虞青松,江有朝朝他拱了拱手,礙于旁邊還有許多大臣,二人沒有多言。

李承霽揶揄道：“您這岳家尋的可真是萬里挑一，虞大人剛為您說完話，好幾個言都灰溜溜地退回去了。”

和虞青松對著干不要，但要是惹著了那位極為護短的令國公，被他到前狠狠告上一狀，那才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走到路口,兩人就分開了。

江有朝移步去了大理寺。

雖然為苦主,但因著狀告的乃是先蜀王,霍朗進京面圣之后就一直被安置在大理寺的牢獄之中。大理寺卿是個極圓世故的人,他倒也沒有多磋磨,還是一副羽扇綸巾的儒將模樣。

見著江有朝的時候,他神恍然了一下：“堂堂鎮北將軍，來這種破地方做什麼？”【看小說公眾號：玖橘推文】

江有朝淡淡開口：“霍家軍在我手里。”

霍朗笑了一下，只發出低低的氣音：“……倒也不算辱沒。”

他抬頭看著面前神冷峻、氣勢凜然的影，極輕地嘆了一口氣：“你想問什麼？若我能說的，都可以告訴你。”

“京的關卡，是曹威替你疏通的？”

“是。”霍朗答得飛快。

江有朝看他一眼，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曹威統領林北軍，負責京城治安，他想隨隨便便安置一個人，是最簡單不過的了。

“送你進京的人是誰？”

“宣國公。”霍朗眨了眨眼，又添了一句，“哦，還有平王。”

江有朝默了一下，道：“那道請旨徹查的折子，是誰遞到陛下面前的？”

霍朗不說話了，盯著他看了好半晌，才忍不住輕輕笑了笑：“將軍早有猜測，何必再來問霍某。”

江有朝無言。

他今日想知道的，已經全部知道了，便朝霍朗拱了拱手：“我既執掌霍家軍，霍氏族人，自會照拂一二。”

霍朗看著他轉一步步走塵里，直到什麼都看不見，才有些怔忪地靠在墻壁上，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從前兄長們笑話他一書生氣，不像霍家的種，他總不服。如今，倒覺得有幾分道理。

長風就在大理寺門口牽著馬等著，見江有朝出來，問道：“主子，咱們還去見程老將軍嗎？”

江有朝搖頭：“回京畿大營吧。”

宣國公助霍朗回京，大抵是為了趙義的位置；平王這些年在封地郁郁不得志，聽聞定王府攀上了二皇子，借機生事他也能理解。

只是師父橫一腳，卻對他只字不提的事……江有朝垂下眼，不再想這些。

*

今年鎮北將軍府的地龍燒得比往年都早，迎春天天盯著廚房煨些清熱解毒的甜湯，生怕蓮上火。

端進來的時候還苦口婆心地勸：“旁人都是燒著地龍暖暖和和的，您倒好，仗著屋里暖和，穿的這樣輕薄，都快抵得上夏天了。”

蓮正坐在琴案旁，素手撥著琴弦，聽見這話笑道：“哪兒就這樣夸張了，你就見天兒地打趣我。”

“再說了，在屋里當然要穿的舒服利落，若是裹上七八層連胳膊都抬不起來，那才毫無呢。”

反正總是有各種好似極為正當的理由的。迎春搖了搖頭，將甜湯放在桌上。

“其他院的炭火可都送過去了？”

迎春：“都送過去了，海棠苑那邊按著您的吩咐，更是足足添了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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