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幾乎沒怎麼耽擱時間,但趕到別苑時,天也已經有些黑了。
顧休休下馬時太過急促,穿著褕翟禮服,礙手礙腳,差點沒踩了摔下去,被馬鞍撞到了膝蓋,卻不敢耽誤時間,踉踉蹌蹌朝著別苑跑去。
“長卿——”一邊跑,還不忘喊著元容的名字。
元容沒回應,倒是津渡迎了過來:“他不在苑,方才說想要出去轉轉……”
沒等到他說完,顧休休便打斷了他:“他去了哪里?”
“湖……”津渡指著南邊的方向,思忖著:“就是那片湖,什麼來著……”
又是沒等到他說完,顧休休已是握著手中的小冊子,朝著他指的方向追了出去。
不知為何,想到他今日提到過想要水葬,便覺得有些慌。
當顧休休靠近那片湖泊,看到夕下空的椅后,那慌張而無力的覺,堆積達到了頂峰。
他如今五皆失,因萬疆蠱的蠶食,已經失去了獨立行走的能力,而親手為他打造的椅就停在那湖泊邊……那元容去了哪里?
顧休休將小冊子并著香囊解下,看著夕溫的打在湖面,波瀾粼粼,水滟瀲,仿佛一瞬間被拉回了十幾年前,那一日在天橋下,縱躍進水中,去救那輕生溺水的男孩一般。
許是因為死過一次,對水已經有了無法磨滅的影,那種將死之時的窒息,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復述的無力。
水從四面八方灌的口鼻,無法呼吸,腔刺痛。沉得像是被什麼無形的力量向下拖拽,無論如何都掙扎不開,只能任由死亡將不風的包裹起來。
顧休休單是站在湖水邊,便已是驚出了一冷汗,可幾乎沒有猶豫,面對那曾經化作夢魘,困擾了十幾年的噩夢,縱躍了下去。
似乎在的面前,一切霾和不堪回首的過往都會化作力量,讓人充滿勇氣。
做足了思想準備,但還沒有躍進湖中,便被一只手臂拽了回來,那悉的氣息瞬時間將包裹住,怔愣著,有些不可置信地轉過頭:“……長卿?”
顧休休張了張:“你的?”
“弟妹……”元容下意識地喚出口,又神遲疑地頓住:“虞歌來過了。”
“毒解了?”
“嗯。”他微微頷首,有些蒼白的面容上,那雙黑眸中浮現出一怪異:“說還沒有解完,剩下的解毒之法要問你……”
顧休休想到那本傳家寶上面寫的小字,耳一紅:“這個事不急,虞歌夫人呢?”
“走了,說是回去喂孩子。”
顧休休指著那椅,忍不住控訴道:“那你怎麼把椅放在這,剛剛嚇死我了……”
元容抬起手來,將無名指上的桂花枝指戒亮了出來,道:“你送我的指戒松了,掉進了湖里。”
話音落下,才察覺到他渾漉漉的,好似剛從湖里爬上來。
“一條樹枝編的指戒,都戴了一個多月了,哪至于你跳到湖里去撈?”
看著他略顯狼狽的模樣,顧休休心里的一塌糊涂,抬手錘了他口一下,明明沒怎麼用力,他卻突然咳了起來。
一下慌了神,下意識去尋帕子,想要給他,還未剛剛出手去,卻被他輕輕握住了指尖。
元容挑起,不知從何變出一只指戒來,與編的桂花枝指戒長得一模一樣,只不過是用金子打造出來的。
“豆兒,你愿意嫁給我嗎?在未來的日子里,你,忠于你,無論你貧困或者富有,健康或者疾病,直至碧落黃泉,奈何橋畔。”
顧休休又氣,又有些說不出的,攢了一個多月的眼淚,嘩地落了下來。
咬著,一字一頓道:“我愿意。”
元容將那指戒戴在的無名指上,一邊給著眼淚,一邊溫聲道:“現在,新娘可以親吻你的新郎了。”
顧休休明明在哭,眼里卻藏著一笑意,別過頭去:“才不要。”
“你還沒有跟我說過……”
沒等到說完,便見元容在上輕啄了一下,道:“豆兒,我你。”
顧休休雖然心里已經滿意了,卻還是忍不住追問道:“有多?”
“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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