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爺自語:“打仗……哪里打仗呢?莫非是那黃天教鬧事,或是京城要有什麼靜?”
思忖好一會兒,國公爺也沒有眉目,只能讓宋胭等著,沒想到等到中午魏祁也沒回來。
宋胭越來越拿不準,因為據所知,若是問罪也好像是這種突然來人,又沒消息的,可惜不認識什麼宮里的人,不知怎麼打聽。
結果沒一會兒,宮中又來了個太監,拿著中宮令牌,召國公爺進宮,與此同時,又一批衛軍過來,拿著閣文書,一個不落,將國公府有職在的人全請走了。
這會兒任誰都知道出事了,但好在并不是魏家出事,而是京中出事,因為府上人去外面打聽了一圈,發現別家做的也被走了。
就在一片猜測中,正好是日落西山時,皇家寺廟白云寺響起了渾厚的鐘聲,綿延不停,好久人們才意識到,這是喪鐘。
皇帝駕崩了。
宋胭怔怔看著門外,聽著那一陣一陣的鐘聲,不想起昨夜那遠的明黃影。
昨夜還與民同慶上元節,今日就……不,不是今日,是昨天半夜,昨天半夜皇上就駕崩了。
怎會如此突然?
用了很長時間來接皇帝駕崩的事,然后又開始想這事對國公府的影響,想著想著,就想起魏祁一直主持的兵部改革。
也讀過史書,知道但凡改革,作越大越不易,皇上算是有謀略有手段的鐵腕皇帝,改革是他一力推行的,如今他驟然駕崩,會影響改革麼?
原本覺得是皇帝駕崩,不是魏祁出事,安了心,現在一想,又開始擔心起來。
胡思想片刻,才想起皇帝殯天,天下大喪,府上還是公爵,掛白燈喪幡扯白布是免不了的,其他要注意的還不知道,得去問婆婆或是二嬸,便開始忙起來。
沒一會兒,二老爺邊的小廝過來,要拿被褥過去,說是要在午門進行齋戒,家中便給被召出去的男人們都備了被褥行李,讓人送過去。
宋胭也不知魏祁是在宮里,還是在兵部,只是如今正月還沒過,天寒地凍,擔心他冷,拿了兩三床厚被子讓人送去,等到傍晚,下人們回來了,得到消息,國公爺這些王公封爵在奉天殿守靈、齋戒,魏祁在閣,其余二老爺三老爺這些閑職在午門。
別家府上也差不多,當的都被召到了各自衙門或是中,穿著輕甲的衛也是來來往往,一副張肅穆模樣。
直到第二天,國公爺先回來,再到第三天,二老爺三老爺他們也回來了,開始在家中服喪,好容易盼到下午,魏祁終于回來了。
宋胭見他似乎有些寒,先讓他喝了碗姜湯,然后讓他去沐浴,一邊給他拿服,一邊在旁邊不忿道:“哪有這樣的,宮里或是閣,又沒有讓人睡的地方,天又冷,就讓人一連打三天地鋪,也不知是誰定的,我聽說先帝殯天時也沒這樣!”
魏祁有些疲憊,勉強出一笑,坐在浴桶里回道:“圣上是暴斃,駕崩得太突然,宮中都慌了,這才著急召閣諸臣進宮去商議,這幾日也是怕有人有不臣之心,趁機作。”
他這般解釋,就知道了,也就不再說什麼,讓他待會兒再喝碗藥,免得風寒愈加嚴重。
魏祁沐浴完換好服,乖乖將藥喝了,府上也是齋戒,但肯定比衙門里的清粥咸菜好一些。
娘抱了晨晨過來,魏祁只是了的臉蛋就沒多逗弄,明顯心里有事,興致不高。
宋胭便讓娘抱晨晨回房,坐到魏祁旁道:“怎麼,是不是太累?”
魏祁搖搖頭,回道:“沒什麼,眼下最大的問題是太子未定,支持梁王的,支持晉王的,吵了三天了,自有那些老臣和皇親去吵,我倒無所謂。”
說是這樣說,怎麼會無所謂呢?
宋胭突然想起,是大行皇帝任命的魏祁為兵部尚書,進閣,也是大行皇帝一力讓魏祁主持改革……換言之,魏祁是由大行皇帝一力提拔、委以重任的,以臣子而言,他何嘗沒有“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的心?
可壯志未酬,皇帝殯天了,留下了魏祁自己,下任君主會怎樣誰也不知道。
明白過來,對別人來說皇帝駕崩了就駕崩了,除了要穿得素一些,吃要吃,好像也沒什麼,但對他來說,那人卻是他的明主,他應是比旁人都傷心的。
這是所幫不到的事,坐到他邊,輕輕抱住他。
許久,魏祁說道:“軍中戰力日漸下降,若圣上能繼續在位十年,或五年,也許就改革功了。”
宋胭只好勸:“也許繼任者也能完先帝愿。”
魏祁沒說話,這晚勸他早早睡下,第二天一早又要進宮去。
帝位一直懸而未決,大行皇帝的靈柩一直停放宮中不得出殯,梁王黨與晉王黨吵翻了天,幾乎到了你死我活、劍拔弩張的地步,這一僵持,就僵持了十多天,直到二月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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