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被寒冰冷凍,冰與火竟然和諧共存,林曉風以為那點火焰遲早會被撲滅,但事實上沒有,火苗從靜止狀態到微微抖,竟然有越來越旺的架勢。
祝寧的頭盔面罩被打開,眼球已經可以微微活,林曉風不知道怎麼幫,如果以巨力擊打很容易把祝寧也打碎。
要外一起融化冰層加快速度,從背包里拿出□□,□□噴出的火焰有一米長,林曉風太張了,幾次點火都熄滅,好不容易點起火,才發現自己的手在不自覺抖。
一半是因為寒冷,一半是因為難過。
裴書說極北之地會到巨大的悲傷,但明明還沒走到極北之地,林曉風已經覺自己難過到快撐不下去了。
冰雪融化從人頭象表面滴落,但接到地面后不過一會兒就再次結冰,祝寧和人頭象如同燃燒的蠟燭,融化的冰雪就是蠟油,在下方堆積了一灘。
們折騰很久,最后一道冰殼完全融化,人頭象轟的一聲雙膝跪地,長鼻子癱下來。
而祝寧整個人是從象背上下來的,林曉風眼疾手快拿起毯把裹住,祝寧渾淋淋的,抖的睫被覆蓋上一層寒霜。
頭盔面罩的按鈕壞了,林曉風關不上,只好多給蓋幾層毯。
人頭象半死不活氣,竟然還有一口氣,它本的發可以抵嚴寒,林曉風和祝寧就以人頭象的阻擋北風,在火堆邊取暖。
林曉風抱著祝寧,其實是祝寧給取暖,但看上去卻像是在保護祝寧。
沒有人說話,只有鬼哭狼嚎的風聲。
“你在生我的氣嗎?”祝寧突然說話,整個人埋在毯里,連個眼睛都沒出來,聲音很悶。
林曉風不說話,只偏了下頭,氣得不行連話都不想跟祝寧說。
“你生氣了。”祝寧說。
林曉風以前的格不會生氣,生氣也不會說,但這時候忍不住了,“對,我生氣了。”
聲音都在抖,如果不是況不對甚至想大吼來發泄憤怒。
就差那麼一點,差一點祝寧死在面前,要把一個人留在寒冷的北地。
剛進北地就遇到這麼多危險,們與死亡肩而過,或者說是死神大發慈悲放們一馬,但沒那麼多好運氣的,這次被沒風暴裹挾,下一次呢?
下一站極北之地,林曉風要經歷裴書的過去?要林曉風眼睜睜看著祝寧在面前自殺嗎?
“對不起,”祝寧重復:“對不起。”
林曉風抖了抖,想大罵你只會說對不起,生氣地轉過,然后頓了下狠狠抱住祝寧,冷戰就那麼一小會兒,不舍得這麼久不理祝寧。
祝寧蜷著,熱氣在烘干服,之前在蝌蚪痣那個漁村,裴書也用火系來烘干,現在做這件事的只有祝寧本人了。
林曉風跟祝寧接的部分逐漸變得溫暖而干燥,看著遠方的冰柱收手臂,輕聲問:“不去報仇了行嗎?”
別再往前走了,那不是你的錯,跟你也沒什麼關系,人不是你殺的。
不論徐萌還是宋知章,或者是剛死的裴書,沒有人希祝寧為他們復仇,死掉的就死掉了,活下來的人好好生活行不行?
們現在可以回頭,世界毀滅沒關系,祝遙的志向跟祝寧無關,陸鳶不需要祝寧拯救,找個世外桃源過日子也行。
林曉風想起了在雪場,祝寧那時候還會大笑,還會沒心沒肺地為選擇超困難模式。
會拉著自己的手向前沖刺,從高高的雪道上下,然后發出非常稚的歡呼聲。
祝寧喜歡刺激喜歡冒險,也喜歡貪便宜買一些打折的家居用品,林曉風想念在尊貴王店的生活。
過了很久祝寧才說話,還是那個字:“對不起。”
林曉風的心冷了,祝寧已經回答,不能不報仇,是一個實驗,被輸了既定的程序,擁有特定的任務。
回憶是假的,母親是假的,但朋友是真的,無法放棄復仇。
如果把自己化,祝寧已經是一臺壞掉的機,距離報廢只剩下一步,殺掉普羅米修斯是唯一支撐運行的力,如果不復仇,會立即崩壞,原地分解破銅爛鐵。
祝寧跟一塊兒鐵有什麼區別?覺得答案在這兒,因為還會,也還會恨。
“如果我會死呢?”林曉風問。
覺得自己在無理取鬧,但這時候很想任點,迫讓祝寧非要做個選擇,如果林曉風也死了,這場復仇還有意義嗎?
祝寧沉默了,把臉埋得更深,很想逃避這個問題,毯子里的手臂摟著自己。
“我希你活著。”祝寧說,“你不能死。”
一向都很樂意表達自己的心,對一個人的喜歡或者討厭,從來都不掩飾,坦然說出自己的需求。
用這個方式拉攏過徐萌,說服過霍文溪,現在到林曉風了。
林曉風咬著牙不出聲兒,知道自己的作用,就是一個船錨,不需要多大的功能,唯一的存在是定住祝寧這艘船。
必須活著,祝寧給的任務多殘酷啊。
壞祝寧,頭盔部林曉風噼里啪啦掉眼淚。
“找到白澄后,我會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你等我回來好嗎?”祝寧說:“接下來的路,你別走了。”
祝寧把腦袋往林曉風懷里拱了拱,輕聲說:“我真的很怕你死了。”
林曉風早就想到有這一點,一個一直被拋棄的小孩兒,隨時提防著下次被拋棄是什麼時候。
祝寧不要了。
林曉風應該干脆利落地拒絕,死纏爛打無理取鬧,深呼吸的時候一直在流淚,又不想讓祝寧發現在哭,問:“你會來接我?”
林曉風從小都在反復練習一個技能,做全天下最懂事兒的小孩,小心翼翼察言觀,在父親生氣前就做好準備,在母親難過時懂得安。
因為太懂事,所以無法做到任不管祝寧的想法,早的孩子沒辦法變得稚的,長這條路從來都是單行道,已經懂了的道理沒法當做不懂,那樣對祝寧不公平。
祝寧笑說:“我會的,我保證。”
“聽起來像flag,你像電影里那種馬上就要死了的主角。”林曉風說話帶著厚重的鼻音,很快就要裝不下去了。
“那你死了,我怎麼辦?”林曉風說:“你有點不負責任啊。”
祝寧沒法反駁,因為祝遙也是這樣帶大的,在那些虛假的記憶里,祝遙的工作很忙碌,天天在醫院加班,祝寧從小自己養育著自己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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