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景安立刻衝上去,沒有任何猶豫,生生地把宋暮歌掐在薑南橘脖子上的手指掰開,宋暮歌卻不肯就此罷休,又死死地抓著薑南橘的胳膊不放。
姚筱婧見狀趕跑出去,喊護士過來打鎮定劑。剛出門就迎麵撞上一老一小兩個人,方阿姨帶著小外孫急匆匆地跑來。
“暮歌,暮歌。”方阿姨看清楚宋暮歌正在做什麽,帶著哭腔一把抱住,不由分說地往外拖,“我就一會兒沒看好,你怎麽跑到人家病房裏來了,這是在做什麽,快鬆手,跟媽回去。”
小孩跟在外婆後,滿臉驚恐,一隻小手地拽著外婆的角,聽到媽媽披頭散發,發了瘋一樣地喊“誰也別想攔著我,我要殺了薑南橘”,終於忍不住哇哇大哭起來。
醫生護士甚至保安都聞聲趕來,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的宋暮歌狂躁不安,歇斯底裏,淒厲的尖聲回在整個病房裏。
眾人齊心協力,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製服,打了雙倍的鎮定劑之後,用約束帶綁在病床上推走了。
一片混之中,躺在病床上的薑南橘手指微微了。想睜開眼睛,卻無論如何也睜不開,眼前仍是一片漆黑,意識和覺卻在一點一點地複蘇。
薑南橘隻覺得脖子發麻,胳膊被人抓住,用了十二分力道,抓得生疼。周圍紛繁雜的聲音充斥著耳,吵鬧聲中混雜著老人的驚呼,孩子的哭泣,人的尖,吵得頭都大了。
像是睡了漫長的一覺之後,被忽然吵醒,心裏甚至生出幾分起床氣來,忍不住輕輕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煩地吐出兩個字,“好吵。”
背對著病床的紀景安,一瞬間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他難以置信轉過,俯湊近薑南橘,驚喜地問:“小橘,你剛才說什麽,再說一遍?”
薑南橘終於緩緩地睜開雙眼,瞳孔因為一時無法適應亮而微微小,睫輕輕地,看著眼前放大的紀景安的臉之後,驚得飛快地眨了幾下眼。
問:“我睡了多久?”
“九天,九天零七個多小時。”紀景安的聲音有幾難以掩飾的抖,薑南橘覺到有一滴溫熱的落在的手背上,而紀景安眼圈泛紅,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
他竟然哭了。
昏迷的時候,紀景安照顧起薑南橘來,可以說是事無巨細。如今醒了,自然不會接他用溫水幫洗,這種過分親的舉,於是紀景安隻好十分不甘心地退居二線,在其他事上麵繼續發發熱。
隨著病一天比一天好起來,薑南橘漸漸地可以吃一點流食,紀景安拜托徐士熬了糯清香的白粥過來。
他坐在病床邊,小心翼翼地把勺子裏的粥吹涼,送到薑南橘的邊,滿懷期待地看著吃下去,然後再舀一勺,重複同樣的作,耐心細致。
這樣一碗粥喝完,往往要半個小時不止,紀景安卻沒有表現出毫的不耐煩,甚至很是樂在其中,服務水準一如既往地高。
姚筱婧隻要一閑下來就跑到病房看薑南橘,經常是坐下來還沒說上幾句話,就又被匆匆喊走,有時候一天來回個四五趟都不止,搞得紀景安每次見到都忍不住想趕人。
姚筱婧倒是從來沒在怕的,托著腦袋,一臉不懷好意地揶揄紀景安,“哎呀這麽多年了,那天還是第一次見到紀師兄哭鼻子,真是活久見係列,我這人生也算是圓滿了一回。”
當著薑南橘的麵,紀景安不好發作,隻好用眼神暗示姚筱婧“你給我等著”,頗有些不好意思地轉就走。
姚筱婧雖然話多,從天南海北聊到新聞八卦,但是薑南橘覺得出來,可能是怕勾起的傷心事,姚筱婧一直小心翼翼地避免提到韓裕東,偶爾不小心說了,就趕打個哈哈,找個別的話題岔過去。
薑南橘倒是不甚在意,或許是命中注定,一直以來的路都十分坎坷,漸漸地學會了不再去執著於什麽。傅棋深這個人已經被深埋進了心底,一個不見天日的角落裏。
仿佛又回到了許多年前,為了活下去,就必須忘記清明的那段時間。如今也是一樣,薑南橘必須忘記傅棋深,才能從昏迷中徹底蘇醒過來,繼續以後的生活。
周澤彥在一個晴朗的午後突然來訪,薑南橘已經可以扶著床慢慢地站起來,甚至下地走幾步路。為了盡快好起來,吃力地連續繞著床走了幾圈,累得出了滿頭的汗,雙發,不停地打。
周澤彥趕過來搭了把手,扶回床上躺下,“你看起來恢複得不錯,不過還是不能急,慢慢來,要循序漸進。”
薑南橘好不容易才勻了氣,“你怎麽過來了,今天不用上課嗎?”
周澤彥頭發糟糟的,上的襯也是皺皺,他從來都不擅長說謊,不擅長偽裝和掩飾自己,隻得實話實話。
“其實我本來不是要來看你的,方阿姨一個人帶著個孩子在醫院,實在太累了,我是想過來幫著照顧一下暮歌的,來了之後才知道,……”
周澤彥頓了頓,眼神黯淡下來,整個人好像也沒了神,垂頭喪氣地坐在那裏,“護士告訴我說,況不太好,前幾天就已經轉到神病院去了,那邊是封閉式管理,不允許隨便探視。”
關於宋暮歌的事,薑南橘大知道個來龍去脈。這還要歸功於姚筱婧,幾乎每天都會趁紀景安不注意的時候,跟薑南橘八卦幾句,末了還不忘慨一下。
“雖然宋暮歌實在是不怎麽討人喜歡,還是號危險人,揚言要殺了你什麽的,可是誰又能想到,竟然誤打誤撞把你從昏迷中喚醒了,也算是立了大功一件,搞得我都不好意思繼續討厭了。”
薑南橘對宋暮歌著實沒什麽好,雖然麵前的周澤彥一副沒了主意,愁眉苦臉,急需安的模樣,但是搜腸刮肚,也想不出什麽像樣的話來。
好在周澤彥也並沒指說什麽,自顧自地著拳頭,“之前我明明決定了,不強求什麽,隻是默默地看著幸福。倘若真的過得幸福,那也就罷了,可是現在正在遭那麽巨大的痛苦,我卻什麽都不能為做,隻能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
周澤彥再也說不下去,弓起子,把臉埋在雙手之中,似乎是哭了。
薑南橘吃力地撐起來,手在他的背上輕輕拍了兩下,知道,不管旁人多麽難以理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沼澤,心甘願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而宋暮歌大概就是周澤彥的沼澤。
“你這麽牽掛,心疼,為擔心,這份沉甸甸的意,已經是彌足珍貴了。”薑南橘緩緩地說,“至於選擇接或者不接,珍惜或者不珍惜,那都不是你能掌控得了的,所以沒必要自責。”
周澤彥似乎從的話裏尋到了些許安,直起子,用力地點了點頭,“你休息吧,我再給方阿姨打個電話,看現在有沒有什麽是我能做的。”
又過了十幾天,薑南橘的病已經好了七八分,日常生活諸如吃飯洗漱上廁所,都可以自理,甚至扶著欄桿能爬一層樓梯,早就達到了出院標準。
但是關於薑南橘出院之後住哪裏,誰來照顧之類的問題,和紀景安卻產生了嚴重的分歧。
紀景安態度強,寸步不讓,“你隻有兩個選擇,要麽你搬到我那裏去,要麽我搬到你那裏去,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薑南橘不聲,卻拒絕得很徹底,有理有據,“這段時間已經給你添了太多麻煩,況且我們兩個人一起生活,恐怕會有很多不便,還是算了吧,不如我請一個可靠的保姆來照顧。”
紀景安大言不慚地說:“有什麽不方便的,又不是沒有一起生活過,再說了,保姆又不是自己人,會像我這樣盡心盡力地照顧你嗎?”
薑南橘麵無表地把臉轉向窗外,語氣涼涼,“保姆不是自己人,你就是了?”
後麵四個字,說得很輕,語調微微上揚,殺傷力卻很強,噎得紀景安半晌沒有出聲,一時間竟想不出話來反駁。
這還不算完。
薑南橘頗有些探究地看著紀景安,眉目間冷清疏淡,“你不會做飯,也不做家務,東西用完了總是丟,洗完澡從不拖地,偶爾心來把服丟進洗機,但也隻是丟進去而已,很會記得拿出來晾。你說你照顧我,我有點好奇,怎麽照顧?”
來自前妻的吐槽,直擊要害,實在是過於致命,句句都說在了點子上,全都是紀景安真實生活狀態的寫照,沒有摻雜半點假話。
他尷尬地低頭幹咳了幾聲,“那個什麽,以前我不懂事,很多地方確實做的不好,以後我努力改過自新,表決心什麽的就算了,用行說話吧。”
薑南橘的角出一不易察覺的微笑,誠懇地搖搖頭,“雖然都說男人會比較晚,但是到三十歲都還不懂事的話,我想以後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值得期待的表現了。”
紀景安徹底沒了話,竟不知道薑南橘懟起人來可以這麽厲害,短短幾個回合,就讓他潰不軍,輕而易舉地就把他那點小心思,狠狠地扼殺在了搖籃裏,一點麵都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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