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月下意識抬頭,便見楚今安一手著一個陶瓷小罐,另一只手從其中挖出些明膏。
“別。”他低聲吩咐,抬手往眼角抹來。
衡月子立馬繃起來,也不敢,只能用眼睛悄悄去看他。
“蠢死了。”楚今安又這般說。
但他的手指溫暖,作也輕得很,就仿佛……
怕弄疼一樣。
不知為何,衡月只覺得鼻頭一酸,被愉妃欺負時不覺得得委屈,此時卻莫名涌上心頭。
“本來就蠢,哭起來更丑死了。”楚今安涼涼開口。
衡月抬眸看他,又連忙垂下眼睛去,小聲應道“是。”
“躲都不會?”楚今安又問道。
衡月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又怯怯看他。
楚今安沒再說話,替抹完眼角,又輕輕過微腫的臉頰。
他似乎還想說什麼,但到底沒說出口。
衡月眼瞧著,總覺他還想再說一句“蠢死了”。
上完藥,衡月還跪著,楚今安卻已經轉往床上走去。
他頭也未回“退下吧。”
“皇上,奴婢……奴婢可以回去了?”衡月有些不敢置信。
楚今安坐在床邊,帶著諷意看“你這般樣子實在倒胃口,朕也不是什麼都能吃得下的。”
說完,他又揚聲喚道,“廖忠!”
殿門應聲而開。
衡月卻覺得臉上一臊,下意識抬手攏了攏散的頭發,又匆忙低頭行禮后踉蹌起,倒退著出了寢殿。
才關門時候,卻意外聽到廖忠低聲問道“愉妃娘娘回去時心不好,去隔壁玲瓏閣鬧了一場。”
一頓,連忙輕手輕腳地關門,卻聽楚今安冷淡道“隨,只以后不許隨意進大明宮。”
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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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
愉妃那可是皇上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從楚今安是皇子時便揚言要嫁給他。
只是當時愉妃的父親端親王還想站隊觀,并未同意愉妃的要求,但愉妃對楚今安深不悔,一直暗中幫他。
如今楚今安登基,便是立愉妃為后也是應有的,但這兩日衡月瞧著,楚今安仿佛對愉妃都不甚在意似的……
“姐姐在想什麼?路都走錯了。”青尋好笑地扶住的胳膊,把往另一邊拉了拉。
衡月回過神來,原想問問青尋知不知道皇上與愉妃之間的關系。
但想到是個連前都到不了的小宮,知道的事應是沒那般多的。
轉念間,衡月倒是又想起了夏荷。
“青尋,你知道夏荷嗎?”
青尋馬上點頭“知道的,夏荷姑姑算是最早服侍在大明宮的姑姑了。”
“和春容姑姑,很好?”衡月小心的問道。
青尋愣了一下,又搖頭“似乎不是……我并沒見過他二人一起走,也從未見過們一起去膳堂用飯。”
“倒是夏荷和明玉姑姑很是相,我曾見們一起逛花園來著。”
“明玉姑姑?”衡月并不太悉,但青尋說出“前姑姑”這四個字后,卻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前姑姑是從一品的管事姑姑,比之前衡月所在膳房的總管姑姑品階還要高。
除了這宮中唯一一位正一品的主管姑姑之外,這大明宮的宮人都要聽從的安排。
若夏荷和前姑姑關
系這般好,又為何要來為難呢?
還在面前裝得像是要為春容報仇一般似的。
短短一天,衡月卻覺得比從前在膳房的一個月都要累。
深深吸一口氣,還好青尋實在心,為準備了一桶熱水泡澡。
“姐姐好好休息一下,明兒一早還要去伺候皇上起。”
趁著衡月泡澡,青尋簡單和說了一下侍尚宮的職責。
衡月越聽越垂頭喪氣,簡直恨不得進水里再也不面的好。
“……就是這般,等皇上休息,姐姐也能回來休息了。”青尋說完,才察覺衡月一直沒有回應。
連忙越過屏風看了一眼,見衡月整個臉都埋在水里,頓時嚇一跳,連忙將撈了出來。
衡月眼睛失神片刻,才緩緩了一下,像是終于清醒過來了一般。
“姐姐……是不是太累了?”青尋擔心的問道。
衡月呆呆看,片刻后忽然問道“還有多久,到過年?”
“過年?這才八月初,姐姐,過年還有四個月呢。”青尋拿過浴帕,準備衡月一出來就給披上。
衡月一邊起一邊嘆息似的說道“四個月,也……也很快了。”
青尋有些不著頭腦,卻沒多問。
躺在床上的時候,衡月滿心都是四個月。
四個月,一百二十天,便到了家人探的時間。
到時候,便能見到的阿娘和妹妹,能與們說上一刻鐘的話。
這是每年每年,在宮中苦熬的唯一期盼了……
這一夜,衡月睡得并不安穩,夢中全是一群又一群人的臉。
從楚今安到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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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從明親王到夏荷,一張張臉帶著怒含著怨出現在夢中,最后的還是楚今安。
他就帶著那種輕蔑冷笑的眼神,開口吐出一句“蠢死了”,卻要俯下。
這一下驚得衡月猛然從夢中醒來,坐起時還覺得心跳飛快,嚇得厲害。
再看外面天,一片漆黑,衡月猜不出時辰,細聽外面沒有任何靜,想來應是還未到上朝的時候。
躺回床上,平復了片刻雜的心跳,繼續在心中默念“一百二十天……”
如今也算升職了,能拿到更多的月例銀子,便多攢一些好給阿娘們……
胡思想了一會兒,衡月聽著外面有腳步聲,便也跟著起。
一出門便到了青尋,青尋還嚇一跳“姐姐起了?”
“是,睡足了。”衡月笑笑,與一起往前殿去。
皇上的寢殿已經點起了燭火,衡月進去后便見楚今安已經坐了起來,正就著廖忠的手漱口。
一旁站著的,卻是夏荷。
衡月頓了一下,走過去跪在地上服侍楚今安起。
只是才拿起靴子,便聽到楚今安忽然問道“睡得不錯?”
衡月茫然抬頭,見他看著自己,連忙應道“是,勞皇上垂問,奴婢睡得還好。”
楚今安點了點頭,又看向廖忠“昨晚讓你尋出來的簪子,可送去后宮了?”
“回皇上,那會兒時辰太晚,奴才還未來得及去。”
廖忠彎腰答完,又道,“那奴才這就去。”
“不必了,你隨朕上朝,讓二人去送吧。”楚今安隨意的說道。
衡月愕然抬頭,不敢置信地發現,楚今安說的“二人”,正是和夏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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