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麵沉如水,說道:“沈昭說出這樣的話,我也沒臉再求了,這門婚事就此作罷。”
蘇清妤長出了口氣,就聽沈老夫人又說道:“我記得當年兩位老太爺去護國寺,清妤也跟著去了。慈恩大師當時批了一卦,說是蘇清妤嫁到沈家,能解兩家之禍事。”
“沈昭既然不爭氣,不如考慮考慮二房嫡子沈鴻。他今年十六歲,和你年紀也算相當。不是我自誇,我這個孫兒也是滿腹經綸,才華橫溢。”
蘇清妤眉一擰,這意思還必須嫁到沈家了?
當年的事印象不深,隻知道因為慈恩大師這幾句話,和沈昭的婚事便定了下來。
蘇沈兩家的老夫人都信佛,這句解兩家之禍,還真是把套住了。
蘇老夫人沉了片刻說道,“二房的嫡子……”
話還沒說完,就聽蘇清妤說道。
“未婚的都可以麽?那我選沈三爺。我願意以沈家三夫人的份,生前為他守節,死後與他同葬。”
蘇清妤的話,讓兩位老夫人驚訝地張開了,好半天都沒合上。
沈之衡和沈之恕兄弟倆,也呆愣了片刻。
若是沈之修還活著,他們還可以理解為,是這丫頭想攀附沈家三爺。
畢竟,京中沒有人不想做沈家三夫人。
可如今人都去了,嫁給沈之修守活寡?有什麽意義?
蘇清妤卻有自己的打算。記得前世沈三爺過世百日之後,沈家找了一戶小商戶家的兒配了冥婚,養在沈家城西那三進的宅子裏。
平日裏也不需要來沈家請安,隻需要初一十五或者年節上香祭拜,死後合葬即可。
與其嫁給沈家其他人,還不如嫁給沈三爺。不用伺候公婆夫君,又不用在宅和小妾鬥法。到時候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隻要低調點行事,沈家也不會說什麽。
這麽一想,還真是沒有比他更合適的夫婿人選了。
率先開口的是蘇老夫人,不讚同地看向蘇清妤,“真是胡鬧,你什麽份?怎麽能給人配冥婚?”
這種事雖然在京城屢見不鮮,但多是小門小戶的姑娘。們這樣的門第,就算送姑娘去廟裏修行,也不會願意給人配冥婚。
沈老夫人也一臉不讚同,說道:“這不行,這樣太委屈你了。若是老三還活著,我自然應允。可如今他人都沒了,你後半輩子的日子怎麽過?”
蘇清妤心說,他人活著還不嫁呢。死人清淨,還不會背叛,更不會給添堵。
剛才說嫁給沈三爺不過就是靈機一,可現在越想越覺得這門婚事好。
蘇清妤知道,這門婚事還得祖母點頭。便低聲在蘇老夫人耳邊說道:“祖母,這門親事可以結。沈家三爺雖然去了,但是名頭還在。給別人配冥婚是丟人,可這是沈三爺。”
“但凡沈家出想給沈三爺婚配的想法,這京城肯定不人會蠢蠢。”
“而且這麽一來,沈家等於欠咱們家的。一個欠字,能辦多大事,祖母您說呢?犧牲孫一個人,換這麽多好也值了。”
蘇清妤句句都是為了蘇家考慮,大有為了蘇家甘願奉獻自己的意思。
蘇老夫人本就氣急攻心,腦子有些,蘇清妤說完這番話,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
便說道:“既然清妤願意,我也不說什麽了,可憐我這孫……”
說著,拿起帕子就開始拭眼角。
沈老夫人見狀連忙勸道:“弟妹,這事是我沈家欠你們的,以後咱們兩家就是一家人。”
沈昭沒想到蘇清妤寧可嫁給死人,也不肯嫁給他。這樣也正合了他的意,他就可以專心對待程如錦了。
“祖母,既然的婚事說妥了,那孫兒和如錦的事……”沈昭試探著問道。
沈老夫人聽他還在提程如錦,頓時火冒三丈,揚聲說道:“來人,把大爺帶下去,讓他在他三叔的靈前跪著。沒我的命令,不許起來。”
沈昭直接被帶了下去。
沈老夫人又看了看程如錦,說道:“這丫頭我不好管教,隻能弟妹帶回去管了。”
對程如錦進沈家的事,一點都未鬆口。
蘇老夫人知道,這件事還得慢慢商量。但是出了這樣的事,沈家最後一定會讓程如錦進門,隻不過需要時間。
兩家算是認可了蘇清妤嫁給沈三爺這件事,之後程如錦被帶到了僻靜的廂房,由蘇老夫人的大丫鬟知春看著。
接著就是兩家商量的事項,蘇清妤便不好在一邊聽著,沈老夫人吩咐丫鬟寒翠帶去找沈月。
出了慶元居,蘇清妤帶著丫鬟珍珠,跟在寒翠後。
“蘇小姐請這邊走。”
路過小花園的時候,蘇清妤眼睛一閃,沈家宅怎麽有陌生男子出呢?
又好奇的掃了兩眼,就是這兩眼,讓呼吸驟停,雙拳握。
居然是前世那位周先生,夥同程如錦臉皮的人。
蘇清妤隨便找了個由頭,把寒翠支開,又對珍珠說道:“你在那邊的亭子等我,我去看看就過來。”
說完,就朝著周先生離開的方向走了過去。
好在對沈家極為悉,能準的避開來往的下人,很快就看見了那位周先生。
就見周先生順著小路,進了去西院的月亮門。
西院是沈三爺生前住的地方,蘇清妤前世沒在西院的書房理外麵的瑣事。
迫切想查清楚這位周先生是怎麽回事,便想也沒想的跟了上去。
可跟著跟著,就失去了那人的蹤跡。
就在蘇清妤四下找人的時候,不遠忽然走來了三四個小廝,便直接推開了後的門,躲了進去。
推門進去之後,才意識到這是沈三爺的小書房。
此時書案後,正坐著一個男人,不到三十歲的樣子。一玄青常服直裰,邊上搭著一件墨的狐皮大氅。
兩人對視的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出了驚詫。
蘇清妤眉目皺了皺,這人……是沈三爺的朋友麽?應該是來書房睹思人的吧?
看這氣度,就知道是居高位者。
兩人就這麽對視了一息的時間,還是對麵的男人先開了口。
“你怎麽會想嫁給一個死人?”
男人說話的聲音低沉溫潤,細看,他角還是揚著的。
看蘇清妤的目,更像長輩慈地看著晚輩,又帶著幾不易察覺的探究。
那婚前就放話不會把她當妻子看待的夫君,八成犯傻了,不然纔剛摔了交杯酒要她滾出去,怎麼一見她的手腕就變了,還是他真如傳言「生意做到哪,小手摸到哪」那般有戀手癖?要不爲何一眨眼就對她又是愛憐呵護又是纏綿求歡的……寵她之餘,還連所有她在乎的人也都一併照顧了,他說唯有這樣,她纔不會分心去擔心別人,能好好被他獨佔,他說不許她哭,除非是他的愛能寵她到令她流出幸福的眼淚,他說了好多好多,讓她甜上了心頭,也被他填滿心頭,然而也因爲他說了好多,讓她忘了問他爲何對她這麼好,纔會由上門「認親」的公主那兒得知,其實他寵的人不是她,他愛的是前世妻子,而自己手腕上的胎記讓他誤認了……而同時擁有胎記和記憶的公主,似乎纔是他尋尋覓覓的人,她想,他曾給了她那麼多幸福,這次,爲了讓他也得到幸福,即使已懷了孕,即使再痛苦,她都要將他還給他真正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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