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時候似乎真該做一些離經叛道的選擇。
從實習公司離職的第三天,江喬的轉運上升到了一個新高度:
幾個月以來一直被拒信塞的郵箱,居然迎來了第一封麵試邀約。
八月底隨手投的一家大型酒店集團,公關崗,語言專業勉勉強強算是能上點邊。
三個月過去了都沒消息,本以為早就被刷掉了,沒想到居然真進了麵試。
江喬開心歸開心,但因為已經和蔡老師約定了畢業簽的工作室,還是婉拒了。
沒想到對麵很快又來爭取:【我們老板特意代過,覺得江同學非常有發展潛力,請你一定要來聊一聊。】
江喬有些疑。
校園招聘是大浪淘沙,一般來說,像這樣的大企業姿態都放得極高,本不可能會這樣挽留任何人。
可意思相近的推拉重複了好幾,還是鬆了口。
都這麽說了,那不麵白不麵,能積攢一些行業經驗也不錯。
這家公司裏京市最旺的財神廟挨得很近,結束後也能順便去一趟,幫林敘……和裴知鶴請兩個護符回來。
之前說起送禮的建議時,裴知鶴好像對林敘有點莫名的敵意。
不管是不是過度解讀,還是決定一起送。
一視同仁,絕不厚此薄彼。
裴知鶴一早去了醫院班,江喬穿著睡窩在客廳的大沙發上,獨一整麵落地窗的碧藍晴空,以及一整份的早飯便當。
和上次不一樣,這次沒畫那個顯眼包心,正常到有些不正常。
叉子剛進去,看見外婆打了視頻過來。
一接通,映眼簾的就是一隻黃澄澄的蒸蟹,在沙發上坐好再抬頭,外婆和螃蟹臉挨臉,笑瞇瞇看。
還沒開口,外婆先開始樂:“謝謝我們囡囡寄的大閘蟹。”
“啊?”
“你不知道?”外婆看搞不清況,也驚訝,“那看來還真是小裴自己的主意,虧他還誆我,說是你一隻隻特意挑的螃蟹,又被騙了。”
江喬臉紅一片:“他們家不是送了好多年了嘛……”
外婆睨一眼:“那哪能一樣!他們家是從你父親走了那年開始送螃蟹,但那都是以裴家一大家子的名義送,上門的時候也都是司機過來,那麽老大一箱子,我每次接過手都覺得不好意思。”
“可今年不一樣了呀,我們囡囡都嫁給他了,那吃的就是我們外孫婿盡的孝心,都是我應得的。”
裴家送的大閘蟹是自有蟹塘,每年挑細選公母各十對,一早蒸出來熱氣騰騰一大鍋,架勢十足。
江喬每年幾乎都要見一次那場麵,所以格外擔心。
以前和江玉芬都在家,祖孫三代一起,也要熱上好幾頓。
外婆現在是一個人,頓頓吃這麽涼的東西,腸胃能好?
江喬:“……您可千萬別說全都是自己吃了。”
外婆一扭頭:“哪能?我剛剛開鍋的時候你蘇姨幾個正好過來串門,我就給大家都分了分,差點忘了給自己留兩隻。”
外婆拿起桌上的小鉗子,一邊開蟹一邊跟嘮嗑:“你都不知道,隔壁周家兒媳也送來了螃蟹,就那麽一個瓶蓋大,還非要和我一個灶並排著蒸。”
“你蘇姨圍在一邊誇小裴又帥又,會照顧人。周梗在那一句不說,要我早跑了,不這氣。”
江喬懂,平時不好主和人比,但每次暗秀上一波,還是能樂上好半天。
外婆手機本來立在桌麵上,中間倒了一下,再扶起來時鏡頭掃過天花板,竹編的輕中式吊頂燈,壁紙是淡雅的暗紋花。
江喬開口問:“您現在不在家?”
外婆:“哦,家裏正在修牆,我這幾天都住賓館來了。”
說了個名字。
江喬知道那家,離外婆住的小區不遠。
本來就是那一片有名的老賓館,前幾年被某個開發商包下來重新裝修,現在已經了主打蘇城文化特的度假酒店,定位高端。
小老太太一向節約,即便真的是因為裝修不方便,必須外宿兩天,這也不是能主選擇的地方。
江喬心裏有了猜想,但還是覺得不可置信,“不會又是裴……”
外婆手裏的作一頓,眉梢一挑,拋給一個理所當然的眼神:“可不就是小裴嘛!他前幾天跟我打電話,說看天氣預報過段時間要下連綿雨,裂牆和臺最好能重新修一修,我剛要找裝修隊,結果人家什麽都給安排好了。”
“那兩個小師傅幹活安靜又麻利,晚上說要搶搶工,就給我定了個房間出來住。你蘇姨幫我盯著,我有時候白天也回去幾趟看一看,就當是出門旅遊了。”
江喬聽得目瞪口呆,到後麵又生出一些愧疚。
對裴知鶴,也是對外婆。
按理說,這都是早就該心的事,沒想到上次裴知鶴來老房子裏坐了那麽一坐,立馬就把困擾外婆多年的問題給全解決了。
抿一抿,“我都不知道這些。”
外婆趕安:“知道你容易對人覺得有負擔,小裴早就跟我說了,先別跟你講。裝修現在都快收尾了,到時候我回家了再給你視頻,看看咱們家變好看了沒有。”
“你可千萬別過意不去,你倆現在是一家人,他花的錢也是你花的錢,孝敬的心是一樣的就行。”
江喬言又止:“我……”
外婆強勢終止話題:“我給你們寄了院子裏樹上結的栗子,估計明天差不多就到了,你注意收著點。”
“你要是真覺得過意不去,也送他個人,把栗子帶去你老公醫院分分呀。”
小老太太眸如火苗,燒得江喬的臉呼呼冒蒸汽。
什麽去老公醫院……
是送那群八卦的小護士,還是看似純良但總覺得不太對勁的年輕規培生?
無論是哪個,想一想社恐都要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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