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護衛剛才是不是瞪我了?”霍畢瞥見，問。

“霍將軍看錯了。”

不可能!霍畢心想，也不知道這小護衛到底對自己有什麼不滿，從在江南時起就對自己答不理, 間或橫眉冷對。

“霍將軍有話可以講了。”裴晏不在這上面糾纏, 問。

霍畢聞言, 又嘆了一口氣, 他沒說自己為什麼嘆氣, 反倒是提了一個問題。

“裴晏，你說你裴氏世代只忠君上，做純臣。那麼我問你，不論座上的人是何等品行能力，你都一概而忠之嗎?”

裴晏去拿公文的作頓住，他看向霍畢，聲音清冷道：“霍將軍何出此言?”

“若主君剛愎自用，德行不修……如此，也值得效忠嗎?這樣的‘忠’與‘愚’又有何區別?”霍畢追問。

“自是不能一概而論的。”裴晏輕輕一笑，說：“裴某忠本心，忠明主，忠江山社稷，天下蒼生。”

霍畢盯著裴晏良久，忽然說：“你那時，究竟為何要離開太子殿下與阿璃?”

裴晏一僵，以為霍畢已經發現了端倪，剛想要坦白一部分事，就聽見霍畢繼續說：“若我是你，絕不會在那種時候離開。”

這個‘’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裴晏的臉冷了冷，然后不不地說：“我自然是比不上霍將軍的深意重。”

出乎裴晏意料的，霍畢這一次沒有跳起來反駁，他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最后定格在了紅上面。霍畢撓了撓頭，半是赧然半是炫耀地說：“你不知道，我們此次前去江南遇險，豁出命救我，我自然是要報答的。那句詩怎麼說的來著?‘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裴晏：“……”

裴晏手中還有大把的公務需要理，此刻看霍畢這兀自開心又煩惱的模樣，覺得刺眼，很想開口送客。可誰知霍畢卻還沒說夠，“你不知道，蕭璃這個人……”霍畢一臉不知道該怎樣說才好的表，“從前曾經說過，仿若是在絕壁上行走，稍有不慎就是碎骨，卻因為有太子殿下將與深淵阻隔，所以從未害怕過。”

霍畢把蕭璃曾與他說過的話重復了一遍，然后道：“我一直以為，言下之意，是太子殿下于明槍暗箭和刀劍影中保護了，如今才發現，其實……算了，說了你也不明白。”你若是知道到底有多好，又怎麼會做出那樣的選擇?

“我明白。”裴晏卻這樣回答，仿佛是在賭氣一般。

“你明白什麼?”霍畢不以為然。

“我明白，太子殿下對于真正的意義。”裴晏輕嘆一聲，說道：“這世間多人，在兩相為難之時，都會棄道義，都會違本心，還其名曰，無可奈何，不得已而為之。殊不知，一步錯，步步錯，不知不覺間，就已經無法回頭了。”

霍畢一愣。

“而太子殿下，以他的言行，他的道義，他的堅持，甚至……他的命，為殿下畫下了一道不掉，抹不凈的底線，一道要永生堅守，不可越雷池一步的底線。”

萬事皆有捷徑，可走了捷徑，總要放棄些東西。尤其殿下，以的能力，想鬧得洪水滔天，人永無寧日，實在是一件太過容易的事。破壞從來容易，守護卻最為艱難。

不說別的，只說眼前人。裴晏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霍畢，想著，以霍畢如今的形，怕是殿下說一句要反，他就能帶著北境軍跟著殿下反了。

想到這里，裴晏自嘲一笑，自己同霍畢，又有何區別。

“裴晏。”霍畢忽然說：“其實你是愿意幫阿璃的吧。你既忠于你的天下蒼生，就該知道這個天下不能落蕭杰的手中。”

裴晏不語，算是默認。

“那現下這況對阿璃如此不利，難道你就不該想想辦法?”霍畢傾，湊近裴晏，低聲說。

裴晏出手指，推開霍畢。

“如此小事，又何須我做什麼，憑白畫蛇添足。”裴晏淡淡道。

殿下早就不是的當年孤立無援的殿下了。

*

紫宸殿后面的回廊上，宋公公著眉心，鮮有鮮活表的他破天荒地出頭疼的神。

“公公這是怎麼了?”路過的楊蓁見到，有些好笑地問。

“我從未發現，原來男子哭訴起來竟是這般要命。”宋公公四下看看，見左右無人，這才低聲抱怨道。

“今日竟又有人來?”楊蓁問。

“還不止一個!”宋公公說，“這兩三個朝廷要員蹲在一起哭，真是見了都要做噩夢。”

楊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不過很快就收了笑，很是護短地說：“誰他們議論公主殿下，連這般荒唐的謠言都相信……”楊蓁出了一屬于這個年紀的活潑，低聲道：“打死活該。”

宋公公的目閃了閃，這才跟著說，“很是。”

這幾日來，有個消息，不知哪里傳出來的，甚囂塵上，鬧得滿城風雨。眾人皆是私下議論，說皇帝陛下之所以如此寵蕭璃，甚至不顧兒之，對委以重任，由著朝，由著掌權，由著囂張跋扈橫行霸道，皆是因為長樂公主是他的親生兒!這流言配合著前些日子那個陛下心系前皇后林昭的流言一同看，竟顯得很有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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