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響起的說話聲讓陸修明一僵。
不知道是黑暗讓人的聽覺格外敏銳,還是因為別的,他只覺得南笙問出的每一個字都有如實質,在結結實實地敲打著他的耳。
“我還以為你睡著了。”陸修明側過,低頭看著曲線玲瓏的側,低沉的聲音格外溫。
“沒有。”南笙只淡淡地吐出兩個字,沒有再追問。
可陸修明知道,在等他的答案。極短暫的一瞬靜默,他再次開口:“在家里啊,怎麼忽然想起來問它了?”
平和的語氣中沒有任何不自然,南笙的一顆心卻倏地下沉。
陸修明說謊了。
他明明將袖扣帶去了上海,卻說在家里。如果艾莉不是見過,怎麼可能將瑪瑙石上的花紋都描述得那般細致。如果他和艾莉之間沒有任何事,那丟了就是丟了,從來不是因為男朋友弄丟自己送的禮就會大吵大鬧的人,他直說就好又何必遮掩?
南笙不自覺地蜷起。明明是炎熱的夏夜,卻渾發冷,像是掉進了冰窖。
這靜默又抑的氣氛同樣讓陸修明倍煎熬。
耳后脈搏聲如擂鼓。他制住心底翻涌起的慌,飛快思索著該說些什麼。
漆黑的臥室忽然亮起一道。是孫崢給他發了微信,問喝了那麼多酒后現在狀態是否還好,明天上午的會議用不用挪后。
公司最近在拉投資,明天的會很重要。陸修明緩了緩神,簡短地回他:【我沒事,照常。】
信息發送過去,他隨手返回通訊欄,猛地瞳仁一。
艾莉的名字跳進視線,一個多小時前竟然給他發了好幾條信息。陸修明慌忙點進聊天頁面。
意識中殘存的醉意頃刻消失無蹤,可頭卻更痛了。他不自覺屏住呼吸,隨即又升起一僥幸,剛剛聊天記錄都是未讀狀態,南笙……應該沒有看到吧。
“剛剛……”略帶嘶啞的聲這時響起,“有個艾莉的給你打過電話,我幫你接了。”
陸修明耳畔響起轟鳴聲。
“說撿到了一只袖扣,白金鑲嵌黑瑪瑙的,上面有灰白花紋,像雪花一樣……”人的聲音還在繼續,將他心底那一僥幸擊得碎。
南笙坐起,在黑暗中同他對視了兩秒后,背過手“啪”地一聲摁下了吊頂開關。
驟然的明亮刺得人目痛。
覺到眼眶涌起潤:“陸修明,你說我送你的袖扣放在家里。那艾莉撿到的又是什麼?”
“我……”陸修明想要解釋,卻在干地吐出一個字后不知要說些什麼。
那對袖扣他的確帶去了上海,也的確是在和艾莉發生關系后,他發現不見了一只。當時找遍了整個房間也沒找到。因為那天是在他的房間,結束后艾莉又沒久留,所以他沒想過丟掉的袖扣會在那里,更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打來電話被南笙接到。
“阿笙……”許久的靜默和對視后,他終于艱難地開口,“你送我的那只袖扣是丟了一只,我是怕你生氣,所以一著急才說了謊。”
“你是怕我知道袖扣丟了,還是怕我知道它丟在了其他人那里?”
醉酒后的漲紅褪去,陸修明臉漸漸蒼白:“南笙,我跟你說過的,那個人作風很開放,確實對我有過那方面的暗示,但是我拒絕了。我剛剛騙你,也的確是怕你會誤會。”
“陸修明,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今天這樣的事發生在我上,我給出這種解釋你信嗎?”
若不是這只袖扣的丟失和艾莉有關,又為何要掩飾?說謊只會讓誤會加深。多還是了解陸修明,如果不是心虛,他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是。
陸修明握拳頭:“南笙,這種事我沒辦法解釋清楚。因為自己都不知道那只袖扣什麼時候丟的,丟在哪里,又為何會被艾莉撿到。”他話音一頓,皺起眉頭,有種不被誤解的無力和惱怒,“但我是不是那種見起意的人,你總該知道吧。”
這不就是典型的……“雖然我犯的錯誤不能澄清,但你不信我就是你不對”嗎?
竟不知道一向溫又寬和的男朋友還有這樣的技能。又或者說,全天下的男人在理這樣的問題時,其實都是一樣的。
“呵……”想到這里,南笙忍不住笑了出來。
或許笑容中的嘲諷意味太甚,又或許是極度的慌讓人本能的想要虛張聲勢。陸修明心頭竄起惱怒的緒:“南笙,大家都是年人。年人的世界哪有那麼干凈,你工作這麼多年,不是也遇見過一些人品不好的客戶嗎?艾莉這樣的人,多了去了。我總不能為了避開,生意都不做了吧。”
南笙怔怔地看著眼前人,忽然有點不敢相信這是他說出來的話。
而陸修明似乎越說越覺得自己有道理,原本還平穩的男聲逐漸拔高音量,語氣也有些激:“生意場上不了逢場作戲,我在外面拼死拼活,都是為了以后能讓你生活的更安逸。如果每次你都這樣懷疑我,再多的都會被吵沒。我們彼此多一點信任不好嗎?”
“我知道霍霄覬覦你,可我什麼時候懷疑過你?你跟他之間的事,我有多問過一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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