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出行二人準備的皆算齊整，但因是雪林，未免耽擱走路，再齊整東西也不會太多。

而隨著二人越是往林深走，他們的速度便越是慢了下來。

倒不是因為力不足，而是越往里走，遇到大蟲等兇的可能就越大。便是柳寧也不敢大喇喇地一味向前。

“走這條吧！咱們繞下路。”柳寧四周觀察片刻后對方瑾說，“這邊可能有兇，是什麼看不出來，但這里定然是有過打斗的。”

方瑾沒意見，輕輕點頭，隔著厚厚圍巾悶聲道：“聽你的。”

柳寧眼睛一彎，遂朝方瑾招手：“走吧，跟上我！”

二人繼續前行，而后沒走多久便從先前呆過的地方聽到了一聲咆哮。因為隔著距離有些遠，他們一時聽不出究竟是什麼，但這一聲足以催促他們加快腳步。

“再堅持一會兒，大概還有多半個時辰我們就能到。”擔心方瑾害怕，柳寧不停安對方，“你別擔心，有我在，我一定會護你周全！”

如此頻繁安，令方瑾有些哭笑不得。他其實想跟柳寧說，其實他一點都不害怕，因為類似的事他也不是第一次經歷，膽子早在曾經的被迫逃命中練了出來。

但許是頭一次被人這樣安，那心底生出的暖意令想要解釋的方瑾變了鋸的葫蘆，只是應和著點頭。

他們運氣不錯，大概一個時辰后，終于到達方瑾想要去的地方。

“呼！呼！”方瑾扯開圍巾，用力呼著氣。那一團團白霧幾乎要遮住眼睛，但還是讓他在這山巔之上看到了對面的高麗。

“那邊就是高麗。”柳寧做起了向導，“看見下面那條河了嗎？只要趟過那條河，就能到達彼此國度。現在結了冰，其實比天暖和的時候更好過。不過這個時候林子里的兇都著肚子，危險度也增加，所以，倘若真想過境，更多人選擇從夏天的時候來。”

方瑾看向，問：“你見過？”

柳寧點頭：“嗯，見過。且這兩年見得還不。”

見方瑾蹙眉，柳寧便繼續解釋：“聽說高麗這幾年戰十分嚴重，百姓們都不能生存了，沒辦法，只好結伴渡。至，咱們黎國如今安穩，沒有那麼多戰。”

高麗國方瑾也聽說了，對此倒無異議。但若是如這般兩國百姓隨意渡，那這件事就大有問題了。

而其實，今日他讓柳寧帶自己來的這個地方并非一時興起，而是在與當地百姓深流過后，得到的位置。

此地在黎國輿圖上雖有，但甚是不夠詳細，或許是因其有著天然山林，以及一條河做阻擋，所以，府對于這里的管轄并未放在心上。

而這樣的地方百姓們多半都不會與府說，因為知道的本就不多，且能進來的就更。

但這也才是最危險的。因為，若是因疏，高麗的細作扮做普通百姓渡而來，那埋下的患便難以預料。

加之如今高麗國戰紛爭不斷，誰也不敢保證到底會有什麼人借此機會混黎國。

雙眉蹙，方瑾認真觀察著四周，掏出炭筆與紙張，將所見盡數畫了下來。

柳寧沒打擾他，而是在一旁左轉轉，右轉轉，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打的獵，畢竟眼下時間不早了，想折返本不可能，只能在林子里住下。

不過好在柳寧知曉某個山，在方瑾畫完之后，便帶著對方朝那山所在過去。

因為天漸漸黑下來，路變得愈發不好走。未免摔倒，二人只能彼此扶著，深一腳淺一腳地往目的地走。

大約三刻鐘后，他們終于倒了柳寧先前曾留宿過一宿的山。

看到里頭尚有的木柴，柳寧驚喜道：“太好了，這些都還在，足夠今晚咱們在這里用了！”

方瑾亦是松了口氣，說實話，他其實也擔心萬一這山里找不到柴燒，那他們兩個會不會被凍死。好在還有柴。

二人快速生了火，幾乎要凍僵的子沒多久便暖了過來。

柳寧隨攜帶了一口小鍋，是特意鐵匠幫忙打造的，煮滿湯，剛好夠兩個人喝。

湯水自然是外頭的雪，方瑾負責添加，沒一會兒那水便滿了。

柳寧拿出來一個小面袋子，從里頭倒出來一些面，拿先前冷水攪拌了片刻后，便盡數將其倒鍋中。而后又放了些干菜，還有一些干，撒了些鹽，以及一些其他佐料。沒會兒功夫，那湯的香氣便飄了出來。

“這是我自己研究出來的，我它神仙湯，不管好吃難吃，這個時候一碗熱湯下肚，可是比什麼都好！”柳寧盛出來一碗給方瑾。

方瑾接過，看了一眼，而后低頭喝了一口，隨即眼睛一亮。

“好喝！”他重重點頭，“味道著實不錯！”

柳寧嘻嘻笑起來，把剩下的湯倒了自己碗里。

“眼下也只能吃這個，暖一暖子后，咱們再烤兩個饃，還有干，一頓飯就好了！”柳寧道。

方瑾不挑，且在這種況下也挑不出什麼，反倒覺得此時這頓飯能趕上宮宴。

他慢慢喝著，目不經意一轉，便見旁邊的柳寧吹著神仙湯。

只見孩鼓起雙腮輕輕一吹，那熱氣飄然散開，出一張靈雙眸。彼時，那雙眸正盯著面前的湯碗，也不知發現了什麼人間味，那眸子一下子變亮了起來。映著山的火，于純粹間著說不出的。

方瑾承認，他喜歡這雙眼睛。

這雙始終著樂觀，聚著無畏，又時常微笑的眼睛。

或許是他目過于專注，一心喝湯的柳寧還是到，一扭頭，正好于方瑾四目相對。

柳寧：“你在看什麼？”

被抓正著，方瑾也不躲，聽著問，便實話實說道：“看你。”

柳寧：“……”

不知為何，那一刻柳寧只覺心緒一，有異樣緒從心底生出來，竟令不自覺地紅了臉！

啊，竟然臉紅了！

難得臉紅的柳寧急忙扭頭，避開方瑾直視，只當自己這是烤火烤的。

然而，就在避開之際，卻忽聽方瑾問：“柳寧，我之后還要走訪許多地方，你……愿意一直做我向導嗎？”

“唰”，柳寧猛地扭頭，也顧不得臉紅與否，只是怔怔地看著方瑾，喃喃道：“你說，要我一直做你向導？”

方瑾點頭：“是。”他眸澄澈，染著一層說不出的暖意，“只是那路途只怕不夠平坦，甚至可能會有危險，你……愿意嗎？”

“我……”柳寧抿了抿，長長的睫輕輕眨了眨，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問方瑾，“若是我說我不愿意，你會如何？”

方瑾看著輕笑，說：“若你說不愿意，那我會用各種好來你，直到你說你愿意。”

“哈！”柳寧直接笑出了聲，“好啊？那我要的好可是多了，我擔心你給不了！”

方瑾道：“我會努力去給，竭盡所能。”

柳寧沒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方瑾。

方瑾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眸帶著一堅定，與之彼此看著。

“嗶卟”，一聲竹炭裂的聲音突然傳來，打斷了二人間對視。

方瑾垂眸，手添了一柴，在他準備添第二時，耳邊突然出來柳寧的回答。

說：“我愿意。”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