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秦孝武帝十年,昔日南國豔天下的嫡公主錦凰下嫁北秦大將軍孟庭昭為妾,那一天舉國歡騰。
北秦孝武帝十五年,被關押在苑的南國兒皇帝浮生自縊而亡。
夜間,大將軍府的後宅咳嗽聲此起彼伏,小丫鬟急得暈頭轉向卻沒有一點辦法,想要出去尋大夫過來給屋裏麵的姨娘瞧一瞧,卻發現門被關得死死的。
“臻兒,給我研磨。”
錦凰強撐著站起來的時候搖搖墜,乍然看上去像是紙片人似的。
“您的?”
“無礙。”
強撐著一笑意,可惜昔日的如花容早已經枯萎,此時看上去竟然有幾分恐怖,宛若午夜幽靈。
提起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最終在宣紙上留下了‘璃’兩個字:“我若是去了,你在孟府怕是也待不下去,帶著這兩個字去北疆尋沈青朝吧!”
“您知道?”小丫鬟臉上閃過一惶恐,而錦凰卻隻是輕笑,“替我多謝你家主人,若是這些年沒有你的照,我怕是早就撐不下去了。”
“主人他……”
“臻兒,我要死了。”錦凰雖然說著天底下最恐懼的事可眉目間卻帶著笑意,“我知道浮生自縊是想要我解,這些年我和他都很累。”
這一晚遠在北疆的戰場上,孟庭昭輾轉難眠,朝著邊的小將詢問:“京城可有信送來?”
“回稟將軍,並未。”
事隔半個多月,孟庭昭心思總是難安,那一甲胄將他冷酷的容襯托的更加難以接近。
又隔半月,涼風呼嘯。
孟庭昭的軍帳傳來他瘋狂的吼聲:“錦凰,你怎麽敢離我而去?我要誅了你家九族。”
隨著時間的消逝,漫天的嘶吼聲終究化了一句低喃:“宴宴,你當真好狠的心!”
北秦孝武帝三年,錦凰在疼痛中驚醒,瞧著那悉而陌生的屋舍心間怔然,隻是由不得多想腹中骨相連的覺便讓又驚又喜。
——居然重生了,重生在生產之時。
時值冬春替的尾,料峭的春風席卷著隴北大地,整個村落看上去蕭瑟又荒涼。村落西北方位有一三進的大宅子,瞧上去和這地方有些格格不。
“三郎媳婦已經發一天一夜了,就算是懷得大羅金仙也得墜地了吧!”
孟老栓裏麵叼著水煙鍋,在那鋥亮的紅漆木門前來回晃,似乎要將那青石板磨平似的。
“生了……生了,是個姐兒。”
竇氏欣喜的聲音從裏間傳來,平了孟老栓眉間的憂愁,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去。
鄉下人家不時興穩婆、產婆,誰家這一畝三分地中不都是瓜落?可三郎這媳婦和別的總歸有些不一樣。
裏間,竇氏利落地斷了臍帶,將孩子放在錦凰的跟前。
汗漬浸的青已經覆蓋了的容,甚至整個人瞧上去奄奄一息,可那宛若白玉一般的還是晃得人有些失神。
“我已經讓老大去延平府送信去了,三郎得到消息應該很快就會回來。”
孟庭昭十三四的年紀便去延平府謀生,這幾年的功夫下來愣是走到哪裏都被人尊稱為一句孟爺。
“祖母,我有些累。”
剛剛生養完孩子的錦凰說話的時候有氣無力,等竇氏離去之後,剛才那淡然如水的眼眸才湧現了不知名地苦來。
好不容易撐過了上一輩子,轉眼間老天爺居然又將扔回孟家莊。
——這個曾經被當作避風港,又曾充當了半生夢魘的地方。
上一輩子孟家莊因為姑侄的原因遭遇滅頂之災,也飽良心的譴責和孟庭昭夜以繼日的折辱。
孟庭昭斥罵心如蛇蠍,袖手旁觀導致了孟家莊的覆滅,卻不知與浮生不過是當權者手中的棋子,又哪裏來的話語權?
直至孩子滿月宴仍舊不見孟庭昭的影子,而小郎的名字還是錦凰定下來的,名喚孟璃。
裏屋隻餘下母二人的時候,錦凰瞧著圓滾滾的雙眸角帶著幾分輕笑:“你年歲尚小萬事不知,焉能知道為娘的苦?孟璃,夢離,他怕是要氣得殺了我吧!”
這一日夏風有些炙熱,距離重生已經好幾個月的時間,一直在等待,等待那個人的到來。
約莫幾個呼吸之後屋中便多出來一個手搖折扇麵如敷的男子,他半弓著腰朝錦凰行禮:“殿下,您可是想好了?”
“顧北歸這麽著急嗎?”錦眉宇擰,看向那折扇男子的眉眼淩厲了起來。
來人瞧著倒也磊落如月、形如鬆,細長的眼眸稍稍瞇了一下:“浮生太子在節度使府中等著您的回歸。”
“這算是要挾?”
正是因為顧北歸將浮生擄走,才了胎氣導致早產。
“殿下難道已經忘了亡國之痛?您可還記得為了搭救您二人赴死的忠義之士?”
來人說話的時候角始終含著斂之不去的笑意,看似帶著如沐春風的暖意,可說出來的話卻像是鈍刀子一般在錦凰的心間。
“沈青朝,你放肆。”
“您知道我的名字?”
折扇書生眉目間的輕笑被一抹凝重所取代,他前往延平府的事知曉的人之又,這個足不出戶的氏嫡如何會知曉?
瞧出他眉宇間的詫然之,錦凰聲音放慢了一些:“我不僅知道沈大人的名諱,還知道沈大人的野心。”
許是覺得自己的話說得不夠直白,盯著沈青朝的眼睛笑得有些肆意:“累世簪纓的沈家,如何肯屈居人下?”
“殿下妄言了。”沈青朝淡淡地看了一眼,而錦凰齒之間則吐出幾個字來,“青霧山。”
三個字,沈青朝容盡變,手中的折扇已經化作利刃擋住了錦凰白皙的脖頸,那細膩的愣是多出幾道印。
“我不知殿下從何得知的消息,你若是聰明人就不應該說出來。”
沈青朝殺人滅口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可他的殺意並未讓錦凰生怯,一雙瀲灩的雙眸地盯著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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