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愿瘟神退散,早日榮升太后。
只是寫完,溫夏凝眸瞧著第四行,終覺不妥,到底還是湮了墨水蓋住了那豎行字。
倒不是害怕咒君王,而是怕落得把柄。
著文爬著梯子,將的紅綢系在了樹枝高。
微風漾,紅綢隨風飄揚。
溫夏抿回,見宮人們臉上期待之,下令眾人皆可許愿。
一時間,大家都爭先要掛上各自的心愿。
子夜里。
庭中竹聲送走舊年,迎來新歲。
溫夏在這熱鬧中卻忽覺一難以難說的悲戚。
殿中的小火爐上架著瓷碟,上頭鋪滿吃的片,椒葉墊著細的牛腰側里脊,碟下炭火烘烤著,滋滋冒油。
待那片烤好,撒上些許椒粒與細鹽,以薄薄的青梅果片包裹著,被宮人夾到了溫夏碟中。
喜歡這樣食,微甜的果酸裹著鮮牛,口很是味。尤其是再伴以爐上溫著的桂花米釀,每次都很歡喜。
可此刻,溫夏竟提不起興致。
只覺周遭冷冷清清,外頭的竹聲再熱鬧,似也與孑然一的無關。
這是第一回 獨自一人過年。
太后送來許多珠玉綾羅,母親與哥哥們也送來新春禮與厚厚家書。
可心底寂寂惶惶的空曠,竟連這些家書與寶都填不滿。
溫夏飲下杯中酒,只覺此刻的酒只似水般。
“取沒有兌過水的酒來。”
白蔻勸道:“娘娘,您沾酒便醉,飲不得呀。”
“今日我想飲。”
白蔻無法,只得去取了一小蠱來。
青玉杯中的酒似米湯般瑩白,蒸餾封存的桂花香氣濃郁沁鼻。
溫夏輕啟櫻飲下,只覺心底寂寂落寞皆被這花香烈酒填滿。
從前所飲的桂花米釀皆是兌了水或茶湯的清酒,那酒味甚淡,口清香甘甜,飲得也,從未醉過。
第一回 醉,是在溫立璋土為安后,一切后事穩妥,好像終于卸下所有力氣,飲了一口便醉了整日。
這一回,溫夏只覺一杯不夠,連飲三杯,直至酒蠱被白蔻按住。
渾燥熱,腰無力,眼只有窗外綿綿不盡的宮燈,倒在寬袖中,毫無意識地輕輕笑起,嫣紅的瓣合合,不知糯低喃的聲音念的是什麼。
香砂來著文,將溫夏小心背到寢宮。
白蔻憂心地去請了太醫,將煮好的醒酒湯灌到溫夏邊,可已倒在床榻睡著了。
白蔻只得命小宮一直溫著醒酒湯,又拿來綢巾,理好溫夏一頭烏黑長發,平鋪在綢巾上,梳理平順。
溫夏的習慣的確很多。
有一頭烏黑濃的秀發,長及纖腰,比綢還要亮。睡覺從不許著,皆要鋪好綢巾護上這一頭青。
睡著后很靜很乖,一頭秀發從不曾弄。
可今夜醉酒,白蔻三回,每一回皆見那青橫,著白皙紅的面頰與香肩。白蔻小心理順,聽著了主子喃喃的夢話,不潸然了眼眶,自是心疼。
“太子哥哥救我,這里好黑……”
“不要我的桃果,不要。”
“為什麼不想做爹爹的兒子了,你不要我們了嗎,四哥哥,你不要夏夏了嗎……”
守在床榻,白蔻抹著眼淚,一步也沒有離開。
……
這一醉,溫夏一直睡到翌日夜里才醒過來,只覺口干舌燥,接過香砂遞來的茶水,小口小口地飲了好久。
香砂道:“娘娘快用膳吧,吃過飯再喝點藥,太醫說這般便不會頭疼。”
溫夏扶額,腦中的確有幾分昏沉。
“吃過了飯您再看信,有大公子的家書。”
“先拿給我。”
溫夏有些張。
燕國已有三個月,而大盛趁此良機攻燕國南關,溫斯立是主將。
雖然長日以來,溫夏收到的家書都報著溫斯立平安,可戰場刀箭不長眼,溫夏每一次都在擔心大哥的安危。
待看完信,溫夏總算也放下心來。
“大公子信上可平安,娘娘可否能用飯了?”
“平安。”溫夏抿起淺笑,任香砂扶穿洗:“只是燕國已換新君了。”
“那瘸的王爺還真爭贏了?”香砂隨口問。
如今天下的局勢,街頭巷尾的茶館都有談到,百姓皆曉。
“嗯,大哥說燕國新君主休戰議和,已潛使來盛談判。”
對于這等國事,溫夏也只知這燕國齊王是左殘疾之人,又患頭疾,癲瘋癡傻常有發作,但不發作起來倒是個好人。他乃燕國先皇最寵之子,自皇權爭奪下的眾矢之的,如今被燕國門閥大族莊氏扶持奪得皇位,算是個傀儡皇帝。
哥哥只是在信上淺顯一提戚延同意議和。但溫夏看,這傀儡控之國,風調雨順恐言之尚早,待到莊氏把持朝政,憂紛之際,恐也逃不過外侵。
溫家軍算是立了大功,而待哥哥回京后所求之賞,必是讓回到皇宮去。
溫夏不知未來會如何,既姓了溫,便會用這一生護佑溫家親人與百萬溫家軍的平安。
……
邊關戰爭停歇,新歲也在這舉國的歡慶中更熱鬧。
后日便是上元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