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云祁淡道:“你不是很關心太子殿下的麼?還建議苗先生幫忙看看,我覺得你建議的很好,所以就請他瞧了瞧。”
“哦……那看了之后如何?”
“痼疾。”云祁眉心微微擰了擰,“舊傷,加上平素太過勞。”
謝昭昭點了點頭,“縱然天下事都需要太子殿下勞過問,但才是最要的,可得好好調理。”
太子是宣武皇帝和大行皇后的嫡長子,能文能武,德行和能力都極為出眾。
大行皇后去世之后,太子便是宣武皇帝的神支柱,也是整個大秦王朝的未來。
前世太子在一年后忽然就死了。
宣武皇帝悲痛至極,那些為大秦守護疆土的藩鎮諸王們也為奪嫡蠢蠢。
謝家位高權重,在風口浪尖上,因為不愿意接藩王的拉攏被記恨,這才導致了滿門被滅。
這其中有楚南軒的緣故,也有太子忽然去世的緣故。
太子又是云祁的父親。
這一回,為了謝家也為了云祁,更為天下萬民不戰火屠戮,謝昭昭都希能改變前世軌跡。
云祁“嗯”了一聲。
謝昭昭又說:“你別與太子殿下鬧脾氣,他對你只是恨鐵不鋼。”
云祁手底下一停,抬眸看向謝昭昭,沉默無言地盯了好一會兒,他忽然笑了,“你如今還沒嫁給我呢,已經開始關心我和太子的父子關系了。”
“我在與你說正經的。”謝昭昭正,“你不要嬉皮笑臉!”
“知道。”云祁眼底神幽暗莫測,指腹輕輕挲著謝昭昭的手臂,帶起點點麻。
“好了吧?”謝昭昭把手臂回來,“時辰不早了,你——”
“嗯。”云祁又點頭,卻是朝前傾,到謝昭昭面前來。
謝昭昭后是床柱,無可退避。
云祁停在面前,垂落在肩頭的長發下,掉到了謝昭昭的襟上,帶著云祁上獨有的香氣。
他停在謝昭昭面前半寸,不進不退,不言不語,只是用一種莫測的視線看著。
那視線,銳利之中卻也帶著點點曖昧。
謝昭昭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略微別開臉,想抬起手來擋在自己和云祁之間,手腕了又沒抬起來,僵著聲音說:“你該回去了。”
“好。”云祁應,聲音低沉:“力你不必擔心,我不會你失去武功。”
話落,不等謝昭昭回應,他極輕地在謝昭昭額心吻了一下,站起來,極度自然地給謝昭昭拉了錦被來蓋在上。
謝昭昭張了張,不知說什麼,只能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窗口。
著自己的額心,輕輕抿住,心湖之中,略略有一抹漣漪漾,一層層朝外圈涌去。
……
云祁離開月樓之后,姿矯健地夜之中。
等到了和玄明約定好的回合地點,玄明縱然早知道自家主子手好警戒心強,進個定國公府香竊玉必定是輕而易舉的。
但看到云祁一切穩妥還是忍不住松了口氣。
他想,如今主子是越來越厲害了,七小姐武功都恢復了幾,他夜半闖香閨竟然沒被揍。
“回吧。”
云祁單手負后,邁步前行,于夜之中的臉卻有些沉。
他變了。
也變了。
對自己的溫順,對太子的關懷,對楚南軒的厭棄……都是因為什麼呢?
應該不是因為喜歡自己吧。
他們都知道相互有些不對,但都心照不宣,并不去。
其實這樣,本沒什麼不好的。
相互配合協作,無往不利。
只是云祁看著天上半彎上弦月,卻覺得心里似是缺了一角,有些難言的苦在心底蔓延。
他喃喃嘆道:“人真的貪心。”
他能有如今機緣,已經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好運,可他卻還是想要的喜歡。
他想要與自己在一起,是因為兩心相許,并非為了旁的,為了局勢。
玄明聽不懂云祁的話,很是納悶,卻也不敢問,只趕跟上云祁的步伐,一并消失在了夜之中。
……
謝昭昭這一晚睡的不安穩,夢了一晚上的前世,夢里全是那時候的云祁。
囂張,肆意,桀驁。
靜時如芝蘭玉樹,時又如驕懷。
夢中反復浮最多的畫面,卻在昨夜他坐在床弦,又輕又快吻在自己額心的樣子。
謝昭昭坐在床頭,臉有些憔悴,怔怔著額心,角掛著一抹淺淡的笑容。
“小姐,你在想什麼好事兒?”香桂進來服侍梳洗。
“沒什麼。”謝昭昭放下手,也收回笑,“我再睡會兒,你別讓人吵我。”
“是。”
香桂俯行了禮,很快帶著婢退了出去。
謝昭昭躺回床上補了個覺,起來時便到晌午了。
于氏過來念叨了一會兒,以為是最近在苗先生那兒跑的太勤快,晚上也不好好睡覺呢。
于氏哪里知道,謝昭昭這是給人了心沒睡好。
很快朝廷就下了圣旨,大行皇后冥誕前后半月,在京郊大相國寺做盛大的水陸道場。
京中眷全部要參與,齋戒沐浴,抄經祈福。
大行皇后的冥誕,歷年來都是京中最要的,更何況今年是大行皇后六十歲冥誕,整壽意義不同,宣武皇帝更加看重。
任何人都不敢托大。
謝星辰和竇氏自然也放下了對楚赫那點執著,準備前去京郊佛寺。
出發那日是八月二十,天氣已經沒那麼悶熱。
謝昭昭和于氏一輛馬車,謝星辰和竇氏一輛。
因為賬目,以及謝星辰與楚南軒之間那些說不清楚的牽扯,于氏現在對二房已經沒了好臉,出門時在門前遇上了,連表面的客氣都維持不了。
于氏面冰冷,如同沒看到竇氏和謝星辰,直接帶著謝昭昭上了馬車。
竇氏原本還想裝模作樣問個好,被這麼一甩臉子,僵了好一會兒才在謝星辰的扶持下上了馬車。
一坐穩,竇氏便冷笑道:“草莽流民,果然是沒規沒矩的,也便是于家踩了狗屎運,早年跟著宣武皇帝斬蛇起義,否則算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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