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十分輕松，仿佛還帶著對那個癡心妄想自己的調侃，公主卻聽得無比心酸，又將摟進懷里：“以后，娘親永遠不會讓你失。”

顧雙華用手指抹著眼淚，使勁盯著公主，生怕看不夠般，然后搖頭笑道：“我過的一點都不苦，老侯爺和祖母對我如同親生，嫡母雖沒有那麼親厚，但吃穿用度一樣都沒有苛待我，還有哥哥更是對我十分疼，對了我與同堂兄堂妹也相的很好。”

公主見將這些年說的如此輕描淡寫，手著的臉，滿懷唏噓地道：“也許確是冥冥中的天意，你與陵，雖然從未有緣見面，但你們真的很像。他年時，家人就全在水災中喪生，不知吃過多苦，經過多冷眼才能，可他談及往事，從未有過任何怨憎，只是慨幸而有一群鄉里愿意接濟他，不然只怕活不到年。”

談及那人，忍不住又要落下淚來，連忙了眼角道：“難怪我第一次見你，聽你說：茶餅雖被碾碎末，經過百煮千沸，卻能不失其本，留一片澄碧贈予時間，我那時突然覺得，如果陵在世，他大約也會說出這麼番話來。這便是你們父之間，相通的天。”

顧雙華沉默了一會兒，終是鼓足勇氣問道：“我爹爹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公主思忖良久，終是沒有告訴那段慘烈的真相，只是將摟進懷里道：“以前，我也不知他究竟是怎樣的人，有時仿佛通智慧，有時卻又迂腐蠢鈍。可我現在卻知道了，他堅守的、秉循的，是心中那個‘道’，而不是財富權勢甚至清名或濁名。在世人眼里，他是臣賊子，是愚蠢到以殉道的失敗者，可他這樣的人，才是大越真正的脊梁，是能令大越海晏河清的人，也是值得你尊敬和自豪的那種人。”

顧雙華聽得似懂非懂，可已經明白，公主藏了一些事在心里，現在還不是說出的時候。于是不再去追問，只是將臉埋在公主口道：“娘親，我很歡喜，我從未像現在這般歡喜過。”

公主著的后腦，聽嗡聲道：“我剛進侯府的時候，也曾問過老侯爺，我爹爹究竟是什麼人，我娘親又是什麼人，那時老侯爺只告訴我，他們都是世上最好的人。可我想著，若是好人，為何會拋下我不顧呢。后來我就不敢再問了，怕萬一他們做了什麼壞事，以后又被算到我上，那我可真夠冤枉的。”

見公主子放，又笑著道：“可以后，我就能驕傲地告訴別人，我娘親，是大越最的那朵花，我爹爹，是大越的忠臣良相，他們都是很好的人。”

公主臉上出歉疚神，道：“雙華，你現在還不能……”

顧雙華明白了的意思，立即道：“那我自己可以告訴自己就很好。”

公主了的頭，用帕子干眼角的淚，總算恢復肆意明艷的模樣，站起道：“時候不早了，走，娘親帶你用晚膳去。”

到了飯廳，魏將軍已經令廚房備下一大桌酒席，八珍玉食擺了滿滿一桌，長子承澤如今已經在吏部任職，這時起袖坐下，笑著道：“今日是有什麼喜事嗎？”

公主一抓雙華的手，道：“自然是喜事，要慶祝本宮與雙華母相認。”

幾個孩子面面相覷，承澤了鼻子道：“娘親莫非失憶了不，您不是早在陛下面前，認下了雙華做干兒嗎？”

公主看了雙華一眼，笑著為倒了杯酒，然后將杯子舉起，神地笑道：“那不同，你們以后就懂了。”

魏將軍見幾個孩子更是一頭霧水，也將酒杯舉起，對雙華道：“公主既然是你的娘親，你以后，也可以我一聲爹爹。”

他見顧雙華瞪大了眼，一副無所適從的模樣，豪爽笑著將酒干掉，“若你不想也無妨，只需將我視作爹爹就行。有什麼事，我都能幫你撐腰。”

魏承澤和二弟互看一眼，索也舉杯道：“那我們就是你的兩位弟弟，我們一直想有個妹妹，現在有了個姐姐也不錯。”

顧雙華被他們說的忍不住想哭，忙低頭將手里的酒飲下，今日的酒是桃花釀，喝進口中清清甜甜，竟一意都無。

而小爺魏承玨始終低著頭，抬眸瞟了幾眼，十分老地幽幽嘆了幾口氣，終是下定決心站起道：“往后我就是你的弟，若是誰敢欺負姐姐，我必定幫你好好收拾他。”

承澤見弟弟一本正經的模樣，忍不住就想取笑道：“你怎麼教訓人家，就你這瘦板，打架你可打不過。”

承玨很不服氣道：“吾寧斗智，不能斗力，莽夫人才天想著手打架。”

承澤被他諷刺了，卻半點不惱，將銀箸往桌上一敲道：“也是，往后誰敢欺負姐姐，你就去對著他念圣人之言，直說到他落荒而逃為止。”

承玨被他氣得瞪圓了眼，可他到底年紀還小，也沒什麼斗的經驗，小臉垮下來，十分委屈的模樣，顧雙華忙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先坐下，然后有模有樣地朝他舉杯道：“弟弟這番心意，我會時刻銘記于心的。”

魏承玨看見的笑靨，心又暖了起來，突然覺得有這麼個善解人意的姐姐也是幸福的，以往那些莫名而起的心思，也就這麼淡淡消散、雁過無痕。

等用完了晚膳，公主因喝多了幾杯，這幾日緒起伏又太大，扶著額角向幾個孩子撒，讓他們扶自己回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