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碧藍如洗，徐徐的風從北疆吹來，干燥中帶著一侵心肺的寒意，普通人深吸口氣，都能凍傷腑。

現在是冬月，每年這個時候，啟封城的老百姓都老老實實的躲在家里，著炭火帶來的溫暖，但這僅僅是普通人家而已。

作為整個北疆三大世俗修真世家的趙家，冬月，反而恰恰是一年中，最能磨煉宗族弟子的時間。

時間已近晌午，趙家演武場上，一群半大孩子盤膝而坐，團團白霧在頭頂旋繞，這乃是趙家家傳修真心法“九寒冰決”修習時產生的異象。

像這樣的心法，趙哲是沒有資格修煉的，每當此時，只能站在一邊，著干裂的雙手，目羨意的觀看。

九寒冰決，凝氣期中級功法，修到圓滿，可駕馭寒冰屬靈氣幻化出九種異，威力極大，雖然和那些大宗門的功法相比，略顯低微，但在啟封城，乃至整個北疆世俗修真界，都是絕頂凝氣心法。

排在前面的孩子，年紀稍大一些，約莫有十六七歲，頭頂白霧已能凝聚出牛相，這是九寒冰決修煉到第一層的境界，而再往后，年紀稍小的孩，頭頂白霧，僅僅只能維持一團。

天氣很冷，演武場旁邊的水池早已被冰封，哪怕晌午的太直下，依舊沒有毫解凍的意思。

但整個演武場上，數百名孩，竟無一人發出怨言，每個人都聚會神，不敢有毫松懈。

作為北疆三大世俗修真世家，趙家能夠保持在啟封城絕對霸主地位，就是依靠著對后輩弟子的培養，這其中的競爭之激烈，遠超外人所能想象。

對于這些在演武場上，只能依靠吸收北風帶來的寒冰靈氣的宗族子弟來說，若是能夠突破進凝氣期第二層，凝出虎相，那麼就再也不用在這里挨凍，而是可以和族那幾位天才弟子一樣，在宗族祖地寒冰靈脈上修煉，這才是他們想要的。

時間過得飛快，眨眼間便已過中午，依靠北風吹來的寒冰靈氣，在正午的照下，不再那麼純凈，此時已經不能繼續修煉了，否則會將火之氣同時納丹田，反倒耽誤修行。

眾孩前一個中年漢子長而起，“好了，今天氣已盛，修行結束，各自回屋，運功祛除寒毒，切不可怠慢修行。”

例行公事說完這些話，中年漢子扭離開。

眾多孩也三三兩兩結伴而去。

這時，演武場一角，從清晨站立到現在的趙哲才算是可以一了，他的責任就是在這些孩修習完畢后，洗演武場。

“呦……這不是趙哲嗎？今天準備編個什麼理由懶啊？”

眼看趙哲拿著干布和暖水壺走進演武場，一小群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頓時開始起哄。

“趙曉，你別瞎說，沒看他雙手已經變那樣了嗎？趙哲不能修煉心法，和普通凡人沒什麼區別……”

“對啊，我差點忘了，我們的前任族長，現在已經不能修煉功法了，哈哈……”

“快走，快走，你們不怕沾上晦氣啊……”

“就是……”

一群人說著笑著，連停下來的意愿都沒有，行過趙哲邊時，故意怪氣的說著。

對于這些明顯帶著嘲諷的話語，趙哲早已波瀾不興，他已經麻木了，從小到大也不知聽多，以前還能被激怒，現在僅僅是低著頭做自己的事。

就像這些人說的一樣，趙哲的確是前任族長，但那也是以前的事了，現在的他，不要說修煉家傳功法，就連和其他人一起吃飯都會被喝罵。

這一切的起源都是因為六歲那年，父母去世開始的，對于父母的去世，趙哲已經沒有多印象，他只是從旁人口中得知，是自己克死了雙親。

而當叔叔繼任族長之位后，第一個命令，便是不準他修煉家傳心法，同時在家族，不準外出。

十二年來，趙哲也不是沒有去打聽過當年的事，但是現在整個趙家，早已不在是當年的趙家，而當初父親的手下也都轉而效忠于叔叔了。

想起這些事，趙哲嘆了口氣，搖搖頭將慨收起來，繼續洗演武場。

現在氣溫極低，熱水壺里的水只要一倒出來，很快就會冷卻結冰，幾乎沒有到洗時間，而結冰之后，就需要用鐵鏟掉，十分費時費力。

等到太開始西斜的時候，他才總算是將整個演武場洗干凈。

直起腰，捧起雙手放在前，哈出一道熱氣，提著被凍的邦邦的破布還有鐵鏟水桶，一步步向著自己居住的小柴房走去。趙哲沒有資格和其他族人居住在一起，只能自己一個人居住在柴房。

等到他進柴房，準備下服，躲進柴草堆做的被窩時，這才發現房間坐著一個須發皆白老人。

“主人，您回來了。”

眼看趙哲進屋，老人馬上起，接過趙哲手中的東西，隨手將門關上，屋已經生起了火，這讓趙哲很。

要知道，平日里，哪怕趙哲快要凍死了，哪怕是他就住在柴房，哪怕他再怎麼小心翼翼，都決不能生火，因為所有人都說，他若是生火，一定會發火災。

房門一關，馬上便有一暖意徐徐進，將全的寒氣祛除。

“謝謝陳爺爺，您今天來干什麼？”

被趙哲稱呼為陳爺爺的老人，乃是當年父親的管家，真名什麼，已經沒人記得了，趙哲從小就一直稱呼他陳爺爺，他對父親忠心耿耿，雖然無法修煉，是一介凡人，但卻是這十幾年時間里，唯一還關心趙哲的人，甚至可以說，若不的陳爺爺，他趙哲早已不知死了多回。

“主人，老奴看今天太冷，特地過來看看，另外給您送來最近幾天的飯菜，用火石保溫的呢，您今天還沒吃呢吧，快些吃吧。”

陳爺爺看著渾已經不再抖，漸漸暖和起來的趙哲，滿是皺紋的臉上，漸漸出了慈的微笑。

“您不說，我都差點忘了自己還沒吃呢。”

接過火石做的大飯盒，打開一看，里面滿滿全都是各菜肴。

在北疆，常年寒氣人，即使在盛夏時節，依舊有可能下起暴風雪來，這火石的用相對就變得異常重要了。

火石其實就是一種蘊含火屬靈氣的石頭，雖然部火屬靈氣異常駁雜，且稀到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層度，但是卻可以常年保持溫暖，且因為靈氣的關系，放在部的飯菜，十幾天都不會腐壞，是尋常人家最常用的保鮮品。

“陳爺爺，這又是您自己節省下來的吧？”趙哲著飯盒冒著熱氣的飯菜，眼中帶著一憂郁。

因為世的關系，對于別人的嘲笑，他向來可以寵辱不驚，但對于別人的關心，卻是無法做到如此。

尤其陳爺爺年事已高，又無后人，平日里雖有年輕時的老友照顧，但終究過得也并不好，在加上還要照顧趙哲，更是難過。

這些趙哲都知道，但無法修煉心法，有無法離開趙家出外謀生，雖然明明知曉陳爺爺的難，他卻毫無辦法可言。

“沒事，主人您快些吃吧，飯盒打開，再不吃就涼了。”

陳爺爺微微一擺手，臉上笑容毫不減。

眼見如此，趙哲也不再多言，他這些年早已知道，只有自己活下去，而且活的好好的，才是對陳爺爺最大的回報。

剛滿十八歲的趙哲飯量很大，兩大碗飯不小一盞茶時間，便被消滅的一干二凈。

將碗筷重新收好，放回火石盒子，趙哲抬頭看了一眼陳爺爺，這才發現今天的他好像有些不對勁。

首先，原來陳爺爺為了節省開支，一直都穿著打滿補丁的服，但今天卻罕見的穿上了狼皮棉，頭發也梳理的整整齊齊，完全沒有了往日落魄的樣子，甚至能夠覺到一上位者的氣勢。

“陳爺爺……您？”

發現不對勁的趙哲，有些驚訝，試探的詢問。

“主子，老奴沒記錯的話，您上前天剛剛滿十八歲了吧？”

“恩……您還記得啊？”

趙哲點點頭，旋即苦笑一聲，這些年也就只有陳爺爺還會在乎自己的生辰了。

“很好，既然您已經滿十八歲，那按當年老爺的吩咐，有些事，您就可以知道了。”

聽聞此言，趙哲一愣，對于當年的事，陳爺爺向來決口不提，不管他如何詢問，都是輕描淡寫的帶過，今天竟然要告訴他？

“……”

眼看趙哲沒有說話，陳爺爺淡笑一聲，輕聲言道：“我知道主子這些年一直都好奇當年的事，雖然您最近這幾年已經不再像小時候一樣，纏著老奴詢問了，但您心中的好奇心，一定沒有消除，反而愈加強烈。”

說到這里，陳爺爺突然提高了聲音：“主子，請原諒老奴這些年對此事閉口不言，不是老奴不愿說，只是當年老爺吩咐，在您未滿十八歲以前，決不能提起此事，所以老奴才不得不瞞下來。”

趙哲皺著眉，依舊沒有說話，他已經不是原來的頭小子了，若是換了小時候，或者幾年前，怕是早已興的大起來，但現在，卻冷靜的等著陳爺爺繼續述說。

對于他的表現，陳爺爺同樣非常滿意，輕輕了一把胡須：“要說當年的事，其實并沒有主子您想象中的那麼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