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木制大門緩緩合上,將幾人的笑臉隔絕在門外。
我撲過去敲門。
「你們干嗎?放我出去!」
可不管我怎麼敲,外面都沒有再發出一點響聲,我一個人站在幽深的長廊里,頭頂的水晶燈將我的影子分割四分五裂的碎片,整個走廊里都是各種角度怪異的黑影。
我心頭發,握鑰匙,走到左手邊第六間房間門口。
「咔嚓」一聲,鑰匙轉,我推開房門,心底的驚懼消散大半。
這是一間豪華的臥室,整間房都鋪滿了昂貴的波斯地毯,靠墻擺著華麗的大床,正對著房門,是幾扇狹小的窗戶。
窗戶也繪制著彩玻璃,細長狹窄,側著都鉆不出去,但現在外面天還沒黑,金的線過玻璃窗照進來,給這間臥室增添了幾分溫馨的覺。
我站在窗邊出神,門外忽然傳來一陣低沉的腳步聲。
我心頭一,是王子來了!
我快速朝周圍看了一圈,沖到床邊,把垂到地面的床幔一掀,就準備鉆進去。
床底下,一雙閃著綠的眼睛,正幽幽地盯著我看。
8
「啊——」
我嚇得尖一聲,連連后退。
與此同時,床底下跳出一只亮的黑貓,弓著后背,沖我齜牙咧地。
我退了幾步,后背抵上一堅的軀,王子一手按住我的肩膀,一邊朝黑貓招手。
「黑狼,過來。」
黑貓躍上我的肩頭,一雙綠的瞳眸泛著妖異的兇。
王子俯下,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我頸間,激起一層皮疙瘩。
「你都看見了,嗯?」
我出一副迷茫的表。
「看見啥?」
王子瞇著眼睛觀察我。
「昨天晚上為什麼要跑?」
我裝作滿臉窘迫的樣子,轉過頭不敢看他。
「我后媽每天晚上十二點之前會檢查房間,鎖好房門,要是被發現我不在家,我就死定了。王
子殿下,求你放我回去吧。我大姐說,要是我敢承認是昨晚和你跳舞的人,一定會殺了我的。」
「這麼怕啊——」
王子雙手握我的肩膀,深邃的眼眸意味深長地盯著我看。
「你放心,做了我的王妃,誰都不用怕。」
「王,王妃?」
我詫異地瞪大眼睛。
什麼意思,就這麼相信我了,不殺我,還要娶我?還是說,以這個為借口,把我困在宮里?
「好好休息,一個月以后舉行婚禮。」
王子拍了拍我的肩膀,帶著那只黑貓離開了。看著房門關上,我松口氣,往床上一躺,忽然覺后背黏糊糊的,不知沾上了什麼東西。
我轉頭一看,床單和華麗的波斯地毯上,有幾個鮮紅的貓爪腳印,黏稠的,仿佛剛打翻的果醬,也不知道那貓哪里蹭來的。
9
翻來覆去一整夜,我幾乎都沒怎麼睡,第二天,幾個侍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伺候我梳洗起床,然后帶我去花園吃早餐。
王后坐在茂的紫藤花架下等我。
「你辛徳是不是?我聽說亨利昨晚求婚功了,恭喜你們呀。」
王后調皮地眨眨眼睛,給我規劃起婚禮的細節,用什麼花,什麼的緞帶布置宴會廳,什麼主菜,邀請哪些賓客。
「哦,這些瑣碎的事真是讓人頭疼,我可不擅長這些,還是給臣相大人來辦吧。」
我心頭一驚。
「臣相大人不是死了嗎?」
王后握著茶杯的手一頓,臉上出困迷茫的表。
「死了嗎?
「臣相大人怎麼會死呢?
「總覺有人死去,又不斷的有人新生,日升日落,生活真是一不變呀!
「沒勁了,沒勁了!」
王后忽然發起狂來,先是仰天大笑一陣,又捂著腦袋歇斯底里地尖。旁邊的侍見怪不怪,走過來把王后拖走。
王后力掙扎,雙手住桌子,朝我喊道:「快跑,快跑啊——」
潔白的蕾桌布被拽到地上,茶水點心翻了一地,王后又哭又笑:「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母后,你該吃藥了。」
王子疾步從遠跑過來,一手握腰間的佩劍,視線冰冷,王后立刻停止了掙扎。
「哦對,我該吃藥了。」
兩旁的侍也松開了手,王后沒再看我一眼,很安靜地跟在侍后離開。
「嚇壞了?都跟你說什麼了?」
王子親昵地握住我的手,我勉強出一笑意。
「王后跟我商討婚禮的細節。」
「嗯,就按你喜歡的挑吧。走,我帶你去騎馬。」
10
王子帶我去了郊外,一會牽我的手,一會摟著我共乘一騎,舉止親昵。我也配合著他,時不時出一臉的表。
倒不是裝的,因為王子長得真的很帥。
他個子高大,肩寬長,五不是純正的歐長相,而是更接近混,有點像我很喜歡的建模臉鏡玄。
愉快地相了幾天后,王子對我的態度也好了許多。
他容許我在宮里四隨意走,那些鎖的房門,他也讓侍打開,帶我進去玩。
房間里擺放著各種昂貴的古董陳設,字畫擺件,我看了一會,就打著哈欠,興致缺缺。
王子摟住我的腰。
「辛徳,你不喜歡這些嗎?」
我搖頭。
「這些有什麼好看的,待在宮殿里太悶了,我更喜歡去郊外騎馬。」
王子我的頭。
「現在臣相不在,事務繁忙,倒不能經常帶你出去玩。
「你自己在宮里到逛逛,這些房間都可以進,除了左手邊第一間。」
王子狀似無意,卻仔細觀察著我的表。
我笑起來,牽起他的手朝外走。
「不管哪間房,我才沒興趣去玩,走吧,陪我去花園里逛逛。」
我們在紫藤花架下坐了一小會,王子就匆匆離開了,我低頭喝茶,背后忽然被一塊石子砸了一下。
我轉頭看向后的灌木叢,薔薇花開得茂,草地上,出一角明黃的擺。
那是王后經常穿的。
我不聲地放下茶杯:「我了,有人能去廚房幫我拿份新做的檸檬蛋糕嗎?對了,再來一杯咖啡,我不喝紅茶。」
支開兩個侍,我把手里的勺子隨意往灌木叢旁一丟,然后走到旁邊蹲下,裝作撿勺子的樣子。
11
一只蒼白的手從草叢里出來,掌心攤開,靜靜躺著一把造型古樸的鑰匙。
王后低嗓音。
「左手第一間房,那里有全部的真相和。」
我拿起鑰匙,王后順勢握住我的手,長長的
指甲用力刺我的手背。
「不要相信亨利!
「不要他!」
灌木叢有一人高,將王后的影擋得嚴嚴實實,我正想說話,另一邊忽然有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還有幾個侍的驚呼。
「王后,你怎麼跑這里來了,快跟我回去。
「王子見了又該生氣了,快走吧。」
王后被其中一個侍拉著離開,另外兩個留在原地,或許是以為周圍沒人,小聲說起了悄悄話。
「王后的病越來越嚴重了。」
「是呀,上次還忽然發了狂,當著這麼多賓客的面拿刀刺臣相大人,若不是王子把臣相帶出去,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麼事呢!」
「臣相真是倒霉,多好的一個人呀,幸好那刀傷不深。」
「最近倒是許久沒見過臣相了,他估計也害怕王后反復的病,不敢再進宮來。」
我越聽越糊涂,臣相不是死了嗎,我親眼看見王子殺的,國王還發了訃告,怎麼在這幾個侍的口中,臣相沒出什麼事?
幾個侍一邊說著一邊走遠了,我坐在椅子上發呆,覺所有的況都撲朔迷離,不知道該相信誰。
我握手里的鑰匙。
不管了,先去王后說的那個房間看看,所謂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12
夜幕降臨,我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侍給我心地掖好被角后轉離開。
等走后,我悄悄翻下床,站在窗邊朝外看了很久。五彩的玻璃映出明滅的燭火,各個宮殿的燈陸陸續續熄滅,整座王宮都籠罩在一團黑暗當中。
時間差不多了,我提起煤油燈,赤腳穿過長長的走廊。
在打開那扇房門前,我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依照王子的可怕程度,哪怕看見一尸,我也不會很意外。
可眼前的一幕,實在超出了我的想象,讓人頭皮發麻,不上氣。
我雙手劇烈抖,幾乎握不住手里的油燈。
房間里全是我,不,應該說全是灰姑娘辛徳。
穿著華麗宮的我,穿著騎馬裝的我,穿著仆服的我,無數個我,麻麻,雙腳懸空被吊在屋子里,像整整齊齊的臘。
這些尸仿佛被特殊理過,掛在屋子里,顯得格外高大,手腳也比我的長了一號。
我走到最近的一尸前,死死瞪著眼睛,長長的睫卷曲,鼻梁高,皮依舊紅潤有彈,仿佛還活著一樣。
我抖著出手,去的臉頰。
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尖厲的貓。
「黑狼,別跑。」
王子,是王子來了,我驚慌失措,吹滅手里的油燈,在屋子里慌地轉了個圈。
房間里除了頂上懸掛的繩索,四面都是空的墻壁,沒有地方躲藏。我把油燈塞到一尸的擺里,然后走到一空的繩子下面,把它搭在自己脖子上,踮起腳尖,就像那些尸一樣。
剛做好這一切,王子就推門進來了,我呼吸急促,心臟劇烈起伏。
王子打開頭頂的水晶燈,刺眼的線涌,我本能地閉了下眼睛。
「黑狼,你今天是怎麼了?」
王子把黑貓抱在懷里,黑貓弓起脊背,發倒豎,沖我的方向不停地吼。
王子手它的后背。
「想要再加一件作品是不是?乖,再耐心點。」
13
王子抱著黑貓,在一排排尸間走來走去,時不時停下來,駐足欣賞自己的戰利品。
「人到底在想什麼,真?哈哈,們為什麼總是這麼好笑啊?
「你看看這個第 16 號,黑狼,你還記得臨死前說了什麼嗎,問我到底有沒有過?
「哈哈哈哈——這真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愚蠢無知的人。」
王子仰頭大笑起來,笑了一陣,拉過那一辛徳的尸,抬頭吻上鮮紅的瓣。
「哦,親的,我當然你了!」
王子激烈地吻著那尸,呼吸急促,我看得骨悚然,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就在這時,屋子里忽然響起一陣機械冰冷的嗓音。
「宿主,得不到灰姑娘的真之吻,你會永遠困在這里的。」
我瞪著眼睛,好奇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那只黑貓匍匐在王子懷里,一雙碧綠的眼睛詭異地盯著我看。
怎麼覺,剛才的聲音,好像是它發出來的?
王子忽然停下作,用力砸自己的腦袋。
「閉,什麼系統,什麼真任務,我不想聽!
「永遠困在這里又怎麼樣,我熱這個游戲,我就是這個世界的主宰,所有人都要服務于我。滾開,從我腦子里滾開!」
王子像瘋了一樣,對著空氣自言自語,時不時拿頭去撞那一尸,過一會又去抱們。
我聽了好一會,心里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王子也是穿越的。
而且他還綁定了一個系統,他要和灰姑娘真心相,才算完這個話世界的任務。但是沒想到,這個王子是個變態,他殺了第一個灰姑娘。
世界沒有崩壞,反而刷新出來一個新的灰姑娘,這就是王后口中說的「總覺有人死去,又不斷的有人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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