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擲地有聲,籃球場邊圍了越來越多的人,看向余琛的目都帶著恍然和鄙夷。
他面如死灰,著,好半天才道:「……不是。」
李懷月毫不退讓地追問:
「什麼不是?是說的事實不對,還是我說的事實不對,還是你余琛也覺得自己太他媽不是個東西?!」
「你是不是還覺得自己有本事呢,兩頭瞞兩頭騙。怪不得寧寧說想跟你回家看看你不讓,我說要來你學校找你玩也被你拒絕,你他媽還要不要臉,余琛?!我們認識了十年,你但凡有一點真心——」
說到最后,眼眶發紅,尾音也帶上了一抖。
從之前李懷月找了一堆人來微博罵我就能看出來,其實是沖又暴躁的格。
我很相信,如果不是因為有法律的束縛,現在很可能已經沖上來給余琛一刀了。
那雙漂亮的眼睛里,如今被鋒銳又濃重的緒填滿,余琛像是無法承,轉開目,看向我。
他聲音里幾乎帶著一哀求:「寧寧。」
「別這麼我,我嫌惡心。」
我很平靜地看著他,目一寸寸掠過他眉眼,一點一點,像是要對過去那些記憶,做最后的塵封和了斷。
「余琛,從小到大,我一直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和你談,就是最錯的一件。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我被你表演出來的意所打,做了另一段中足的第三者。」
「但我不覺得恥,哪怕今天當著所有人的面說這件事——因為,我自始至終都被你蒙在鼓里。」
「你可能一直覺得自己很高明,甚至為我和李懷月被你耍得團團轉而沾沾自喜。今天請來輔導員和各位同學,其實就是為了讓大家親眼見證,你這個一直以來的優等生、班長、學生干部,其實人品堪憂,道德敗壞,不忠。」
余琛的臉一下子變得極度難堪,他向站在籃球場邊,神嚴肅的輔導員,看都沒再看我們一眼,轉穿過人群,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我沒有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
春日傍晚,風中帶著一潤的暖意,環繞在我周。
被低的嘈雜議論聲里,李懷月把懷里那捧向日葵遞過來:「祝賀我們,重獲自由。」
7
當天晚上,事就在學校表白墻炸開了鍋。
接下來幾天,輿論持續發酵,卻漸漸從對余琛這個渣男的討伐,變了對我的質疑。
「向秋寧和余琛談了這麼久,就真的一點都不知道?我怎麼覺是知三當三,只是事兜不住了,所以搶先一步跳出來做好人罷了。」
「我也覺得。你看他們談的時候余琛一直對向秋寧很好,就算知道了也裝不知道吧。」
「那個小青梅才是真可憐,一直被蒙在鼓里,看起來就是那種脾氣很急但又很單純的人,估計被哄過去了。」
室友看到這些言論,截圖發給我,氣得都發:
「明明是余琛那狗東西不做人,怎麼你勇敢揭他的真面目,倒壞人了?」
我沉默片刻:「理之中的事,你格沖,可別去和他們吵架啊。」
室友點點頭,又拍著我的肩膀說:「寧寧,你也別太難過了,為那種人不值得。」
又怎麼可能真的不難過。
我出了宿舍,在附近的咖啡廳找到李懷月,坐下后,提了兩句表白墻上的容。
一下就急了:
「怎麼又搞害者有罪論那套?我和你都被渣男騙了,怎麼還要挑撥我們的關系啊!我去給你們學校投稿——」
我手按住了掏手機的作:
「沒必要,等流言平息了,這事就沒人提了。何況之前提出這個辦法的時候,我就猜到會有這種走向。」
「沒事,比起我,真面目曝后的余琛,才是真的在學校混不下去。」
一直以來,余琛在所有人眼中,都是溫和禮貌、家教良好的學霸形象。
事被曝在眾目睽睽之下后,他轉離開場,徑直出了學校,一直到今天都沒再回來過。
「昨天,輔導員找我了。」
我把話題拐回到正事,
「學院那邊已經撤掉了余琛班長和其他學生干部的職位,但關于撤銷之前的評優,和保研名單的影響,他們說畢竟是私事,沒辦法做這種理。」
「什麼私事啊?就這麼一個兩面三刀的渣男,你們學院還打算給他選代表不?」
李懷月不滿地抱怨了一句,又有些頹喪,
「我們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揭這件事,不就是希能對他做出分嗎?現在這樣,不痛不地撤了學生干部的職位,能對他有什麼
影響?」
我沒有應聲,一旁卻忽然響起方樂的聲音:「所以,我來幫你們了。」
出門前,我特地聯系了,約在這里見面。
方樂在我邊的位置坐下,開門見山:
「大一的時候我申請勵志獎學金,因為家里父母不懂,快到截止時間我才拿到需要的資料,當天就趕著給余琛送過去了。我還在微信上給他發了消息,他一直沒回。直到名單出來,才說我的資料送晚了。」
「我當然不服氣,就自己去調查,最后發現那個拿到獎學金的男生,一直和余琛關系不錯,名單出來后還請他吃過飯。而且那人家境好的,按理來說,沒資格申請這個獎學金。」
「再往后,院里的老師就找我談話了,說我未來前途無限,沒必要為了一次獎學金的評選斷送前程,我就知道這事肯定是沒結果了。」
「大二我轉專業后,有次在咖啡廳打工,聽見那男生和他朋友說話,說他爸媽答應了,只要他能拿到評優評獎,就給他換輛車。」
說到這里,方樂的眼中忽然閃過一凌厲的神采,
「他還說,余琛真是個講義氣的兄弟,二話沒說就托自己在學院里當老師的小舅媽,幫了他這個忙。」
對面的李懷月一下子怔住:「余琛還有親戚在大學里當老師?他從來沒跟我說過。」
「也沒跟我說過。」
我和李懷月對視一眼,忽然意識到,在我們面前那個溫深的男朋友,只是余琛眾多面的其中一副而已。
更多的、他的真實面目,還藏在暗,像是海面下的冰山,如果不是這一次揭開一角,大概永遠也發現不了。
方樂說,很清楚自己人單力薄,還要靠學校畢業,原本是打算畢業答辯之后,再向學校舉報這件事。
但現在,既然我和李懷月打算從余琛的保研資格上做文章,也要把這件事拿出來,給天平上再加一重砝碼。
很快,我和方樂整理資料,寫了一封針對余琛的實名舉報信,直接到了學校總教務。
為了以防萬一,我們把這封舉報信上傳微博,并艾特了 Z 市教育局。
事鬧大后,學校針對當初勵志獎學金的評選事件展開了重新調查。
最終確認了余琛利用班長職權和親人的教師職位徇私謀取不正當利益的事實,撤銷了他之前的評優評獎,取消保研審查資格,同時記過計檔案。
而他在學校里任職的小舅媽,也因為這件事,失去了評選副教授的資格。
至于那個偽造資料評選獎學金的男生,也得到了他應有的分。
學校里的輿論很快轉了風向,沒人再討論之前那段方面的事,反而都開始議論余琛的徇私行為。
而上次那個說我知三當三的人,很快又給表白墻投稿,說我公報私仇,利用學校的規章制度為私事出氣,還說我最毒婦人心。
這一次,連很多吃瓜群眾都看不下去了,紛紛在評論區指責這人。
李懷月還去表白墻投了稿:
「我說這位不知道是男是的低等,打擊特權徇私人人有責,維護公平秩序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誰能像你想的這麼暗啊,還公報私仇,余琛那人渣配嗎?這事不是他做的還是怎麼著啊?」
那人被懟得一句話都反駁不出來。
沒過幾天,就有人通過賬號關聯出,那個投稿人,正是余琛的小號。
我最后一次見到余琛,是在期末考試月快要開始的時候。
那時風波已經平息,李懷月也已經回到 G 市準備的考試。
我在去圖書館的路上,撞見了余琛,他拖著兩個行李箱,看起來沉了很多,渾散發著一頹喪。
之前就聽說,學校的置下來后,他便申請了休學一年,保留學籍,打算明年九月再接著回來讀。
看到我,他一下子站住腳步,那雙曾經溫和清澈的眼睛里,涌上了渾濁的怒氣和怨恨。
他啞著嗓子問我:「我有哪里對不起你嗎?」
「在一起這一年,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就算你發現了李懷月的存在,為什麼不能和我說?我可以補償你,我們好聚好散,談不就是為了開心嗎?你聯合方樂去找學校舉報我,你又能得到什麼?」
我被他的理直氣壯整笑了:
「能得到快樂,不行嗎?余琛,認識了三年,我怎麼沒發現你這麼無恥?你自己撒謊,腳踏兩條船,做出濫用手里那點小權力的破事,怎麼還怪別人揭穿你?」
他著臉看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瘦了很多的緣故,那張微微凹陷的臉,配合沉的神,看上去有些駭人。
我不由得警惕地后退了一步,握了口袋里的手機。
但余琛最終還是什麼都沒做。
他拖著行李箱,一聲不吭地離開了學校。
我往前走了兩步,鬼使神差地停下,轉頭看向他遠去的背影。
夕橙紅的從枝葉隙照下來,不知怎麼的,讓我想起過去時的很多畫面和片段,微微恍惚。
那時的快樂和雀躍是真的。
得知真相后的難過和厭惡也是真的。
無論如何,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
我將來的人生還有很長,一切都是未知,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我和余琛大概率不會再有集了。
8
期末考試結束后,李懷月主給我發消息,問我要不要去的老家 N 市玩。
「之前我一直想去 Z 市,上次就去過了。你不是一直想來 N 市玩,我來招待你,就當……補償初次網絡會晤,罵你的那份愧疚吧。」
我無奈地說:「不是道過歉了嗎,怎麼老提這事?」
「沒辦法,心里過不去,午夜夢回想起這事,尷尬得在床上摳腳趾睡不著。我不管,你得給我一個補償你的機會。」
我答應了李懷月。
那個夏天,我和坐在 N 市南郊一家仿古的甜品店里,用小勺撥弄著面前碗里的千層。
李懷月突發慨:
「其實當時發現你的存在,又被余琛那麼編造之后,我在心里瘋狂幻想見了面要如何挽著他的胳膊,跟你耀武揚威,如何打小三,如何警告你不要再靠近我男朋友。」
「事實上加了好友就發現,有錯也是男人的錯,你一直被他蒙在鼓里,你又有什麼責任呢?」
我猶豫了一下,把那天在學校里遇到余琛的事告訴了。
果然,李懷月被氣到了:
「談是為了開心?最基本的忠誠和專一都做不到,說什麼屁話呢?我給他一個大耳刮子我更開心,他倒是讓我打啊。」
我忍不住笑道:「放心,我已經當面替你罵過他了。」
回想起來,那天當著余琛的面懟他,其實不像是我從前的格能做出來的事。
認識后的這兩個月,我也多多到了李懷月的影響。
接下來,我們沒有再說話,安靜吃完了盤子里的蛋糕。
李懷月說要帶我去江邊看煙花表演,稍微休息了一下后,我們就出發了。
那天晚上,我們站在江邊,倚著欄桿,看了一整場絢爛的煙花。
陣陣聲響里,有潤微涼的夜風從江面吹過來。
就站在風里,笑笑地對我說:
「余琛這人虛偽又濫,三觀扭曲,作惡多端。他做過的唯一一件好事,可能就是差錯讓我們認識了吧。」
我彎了彎角:「嗯,我也覺得。」
 
冬城人人都說孟鶴行秉節持重,光風霽月,待人接物溫和守禮,從不逾矩。向他示愛的名媛如過江之鯉,卻沒見他對誰動過心,被好友戲謔青燈古佛與他最為相配。但沒人知道,孟家二樓的書房掛滿了一個女子的素描,孟鶴行常常駐足於此,一待就是幾個小時。孟氏集團繼承人隱婚的消息爆出來那天,有人看見,在酒吧斑斕的燈光中,平日清冷自持的孟鶴行一身戾氣,將一女子按在懷裏,掐著她的下巴狠狠地親了上去。——孟鶴行第一次見到司隱,是她被司家找回來那天。他撐著樓梯扶手,漫不經心地俯身向下看,正好對上司隱望過來的眸子,毫無波瀾的眼神,似蘊藏著皚皚冬雪。他微頷首,表麵風平浪靜,心裏卻在無聲模仿“司隱”這兩個字的發音。後來,孟鶴行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將司隱欺負慘了之後,聽她斷斷續續的呼吸,拇指摩挲著她的眼角,在她耳邊繾綣般地一聲聲叫著“影影”。——約定好的兩年之期一到,司隱將打印好的離婚協議寄到孟鶴行公司。當天夜晚,她剛到家,就被沙發上坐著的人影嚇了一跳。夜色朦朧中,唯有孟鶴行指間那一抹紅在慢慢褪色,他冷笑一聲,將煙摁滅,起身拽過她的手腕將她抵在牆上,咬牙切齒地在她耳邊吐出幾個字:“離婚?除非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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