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瀾看著外面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的百姓,第一次覺得,百姓有時候也不是那麼可親可,當人愚弄,為旁人手中利用的工之時,也是愚昧的讓人無奈。
“因案子是皇城司理了,衙門便無權過問,所以你若真是想為你兒子討個公道,這時候,就不該在這兒耽擱時間。”上海瀾冷冷看著他說道。
“這……”那男人還在猶豫。
外面圍觀的卻不知誰喊了一聲,“快點快點去皇城司看看,別不是你親兒子,你在這兒裝蒜吧?”
男人一聽,就是一頭的冷汗,扭頭往外看,卻是瞧不見是誰喊得。那人喊完就消失在人群里。
“就是就是,不去找自己兒子,在這兒耽誤工夫……”
議論之聲在男人背上,男人只好起,“那,那皇城司在哪兒?”
上海瀾咧一笑,“走吧,我帶你去。”
自稱是死者爹的男人被帶到了皇城司。
皇城司不許閑雜人等靠近,百姓見無熱鬧可看,便漸漸散了開去。
那男人被一路引著,直接領進了牢房,關了起來。
他原想著皇城司的侍衛是待他去認領尸首,可當沉重的牢門鎖上之時,他才發覺不對。
“你,你們怎麼把我關在這兒?還有沒有天理了?有沒有王法了?我是來告狀的!”男人大喊起來,像是怕人聽不到一般,“都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不知道那殺人的是不是太子,但我兒子好好一條命,不說讓他賠一條命了,怎麼著也得給我個說法呀?這把我關起來,算怎麼回事兒?”
那侍衛冷冷往里看了一眼,輕哼道:“你想讓人聽見,那就再大點兒聲,這是地牢,聲太小了站你頭頂上都聽不見。”
那人這才害怕起來,吶吶看著牢房外的侍衛,不知該說什麼。
那侍衛冷哼一聲,出了地牢。
“已經查到了,死的人是臨安城北的地無賴,以敲詐街邊小販為生,牢里的男人確實是他爹,父子兩人都好賭,欠下了一大筆賭債,前幾日父子兩人像是發了大財,還了賭債,還一連好幾日都沒有去賭。昨日晚間死者曾經去賭了一把,還說過了今天,他們父子就翻了。”路明在宣紹的房間里回稟道,“不過旁人聞到他上有酒味,以為他說的醉話,誰也沒有當真。”
宣紹微微點了點頭。
看來是有人提前了幾日就布好了局,在等著太子。
“死者死因查明白了麼?”宣紹吹了吹茶葉,輕啜了一口茶。
“死者沒有中毒,是被猛力擊中要害致命。”路明躬說道。
“去查前幾日和這父子兩人接過的都是什麼人,背后是誰在指使。”宣紹放下茶盞。
“是。”路明躬退了出去。
煙雨一直沒有回宣府。
宣家的馬車前往宮中去送太子了,且宣紹的傷勢還未痊愈,想等著宣紹忙完,兩人一道回去。
宣紹待路明退出房間,起到里間預備一起回府之時,卻瞧見坐在桌邊筆疾書。
“在寫什麼?”宣紹上前問道。
煙雨沒有抬頭,只問了一句,“那死者為何真的是被打死的?”
“太子邊近侍怕是被人收買了,下得狠手,不過是太子沒瞧出來罷了。皇后并非心思單純之人,太子卻被教的這般輕信于人,真是……”
宣紹搖了搖頭,真是怎樣,他沒有說下去。
他一手支在桌案上,側臉向煙雨正書寫的東西看去。
“喲,你真是話本看了不,竟自己編起話本來了?”宣紹將鬢邊碎發別至耳后。
煙雨抬頭沖他輕笑,“閑著也是閑著,算是幫你吧。”
待煙雨寫完,擱下筆,吹干了墨跡。宣紹將煙雨寫好的“話本”給上海瀾,兩人便回了宣府。
第二日坊間便有了關于前一日,街上太子縱奴打死人之事的說法。
茶樓里的說書人講的有板有眼,有前因有后果,一時間,引得茶樓的生意也是暴漲。
話說,前一日,乃是太子微服出巡,察民,行至街。瞧見一宵小尾隨在一妙齡子后,行不軌。太子義憤難忍,當即呵斥。那宵小有眼不識泰山,竟對太子出言不遜。還大言不慚,自己在城北這霸占民之事干的多了,也不見誰敢將他怎樣?言下頗有些嘲笑當今朝廷之意。是可忍孰不可忍,太子當即命人將他抓捕給衙門。那人百般抵抗,太子近侍失手將人打死。與那宵小同行之人見同伴死了,立時撲上前去,抓住太子,想要訛錢。太子邊近侍說,那群宵小聽見,更是覺得有利可圖,不肯收手。
此時皇城司宣公子恰好路過此地,聽聞此事,雖認出太子,卻本著“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之理,將太子和一干人等全部天牢。
那宵小的爹不知皇城司已查出他們份真相,還要聚眾鬧事,結果被皇城司收押。城北百姓聽聞此父子惡霸被收拾,甚是歡欣鼓舞。甚至有那曾經被此惡霸欺過的良家子,忍不住喜極而泣,等等。
不過幾日時間,諸多版本在坊間流傳。
大意皆是太子懲治惡霸,百信歡欣鼓舞,中間雖有誤會,但最終惡人收到懲罰的完結局。
一時間,太子在臨安的口碑竟越發好了起來。
茶余飯后,百姓皆贊太子是微服出巡,為民除害的賢德儲君。
這話傳揚的連東宮,連儀宮都有所耳聞了。
太子暗自在心中嘆,宣紹雖辭了太傅之職,想來心中還是偏袒他的,這事兒辦的多敞亮!不讓旁人污了他的名聲。
雖說出宮的事兒在皇后那兒,又挨了罵,但太子心中還是滋滋的。
煙雨和宣紹一直靜靜的在宣府里呆著,一個好好養傷,一個安心養胎。似乎外面的事兒,兩人皆沒有關注一般。
今日正好,院子一角的紅梅開的正好。
宣紹本想親自為煙雨折一直紅梅來在瓶子里。
卻被臨窗而的煙雨住,讓人擺了畫布,支了架子在院中。
“你與紅梅比鄰而立,甚是好看,自是一番風流姿態,比那開的妖艷的紅梅還人移不開視線。”煙雨說著,就在畫布前坐下,“正好,我不是欠著你一副畫麼?此此景倒是好得很。”
宣紹無奈一笑,“我是不累,你不怕冷麼?”
煙雨接過浮萍遞來的暖爐,踹在懷里,了上的披風,“我不冷。”
很久以前,就想好好畫一副他的畫,送給他。記得他書房博古架上最是顯眼的位置還放著一個匣子,匣子里是那日隨手畫的他的幾張小相。那不過隨意之作,哪里能放在那麼顯眼的位置,如今也好重新繪上一副,將那些拿不出手的畫像換下來。
宣紹站在紅梅邊上,遠遠看著煙雨。
煙雨一面看他,一面在畫布上落筆,專注非常。
未提前調好料,今日便只細細勾出廓,便收了畫布,待調好了料,再來填。
宣紹終是可以了,折了幾只紅梅,在窗口的細口大肚瓷瓶里。
“待我畫好了這幅畫,你便可以掛在書房里了,瞧見畫,便能想起我。”煙雨笑說。
宣紹輕笑,“瞧不見畫,我也無時無刻不敢不想著你。”
煙雨掩口而笑,“你說的我好像河東獅一般。”
“怎麼,你不是麼?坊間才多久不議論宣家夫人是河東獅了,你就忘了?”宣紹挑眉。
煙雨聞言,倒是將話岔向了別,“我的‘話本’效果可好?”
宣紹點頭,“夫人出馬,自是所向披靡。”
“這麼說……你是打算支持太子的了?”煙雨小心翼翼的卷起畫布,低聲問道。
記得曾經,無論是宣紹,還是宣夫人,都一再向強調。宣家是忠于皇上的,絕無自己的私心,更不會結黨營私。
可如今皇上無心政務,一心求道升仙,宣家作為肱骨重臣,勸誡皇帝不能,也是時候重新抉擇了。
宣紹聞言,深深的看了煙雨一眼,“不是我打算支持太子。此時還是要看皇上的意思。只是路明已經尋到當初給了那對市井無賴的父子銀錢,讓他們還了賭債之人。順藤瓜,查到了宮里,查到了二皇子上。”
宣紹輕嘆一聲,“二皇子年,卻有這般心思。倘若天下皆被到這般心不正之人的手中,乃是百姓之苦,天朝之不幸。”
煙雨聞言,反問道:“那日你還說太子心思太過單純,如今又嫌二皇子太過有城府,在你看來,豈不是怎麼樣都不對?”
宣紹搖頭,“有城府不是壞事,但是要看心思用在何。就好比一把刀,握在善人手中,便是楊善除惡的利,握在惡人手中,便是行兇殺人的兇。不在刀爾,在人心也。太子單純,只要將其往正路上引,便是將利于善人手中。二皇子雖年,但卻歹毒的心思已經形,只怕……不過究竟如何,還是要看皇上的心思。”
屋里只有煙雨和宣紹兩人,本事不該議論的皇家之事,兩人倒也說得無甚拘謹。好在有煙雨在,也不怕會讓旁人聽了去。
宣紹沒有繼續往下說,煙雨卻是知道,他定然是已經有了安排。
這日皇帝守在丹爐房,眼瞧著玄機子又功煉出一爐泛著瑩瑩華的丹藥來。
已有皺紋的龍之上,頓時一片喜。
“皇上,”玄機子一面雙手捧著托盤,獻上丹藥,一面覷著皇帝的臉,小心翼翼道:“不知皇上發現沒有,近日出丹率很高。”
皇上笑著點頭,親手起一顆丹藥來,放口中,一臉的模樣,“這是好事兒啊!”
“是,是好事。以前貧道在山中靈氣充裕之地,煉丹,也不曾有過如此高的功幾率,更不會有這麼高的出丹率。皇宮雖紫氣充裕,但貧道覺得,這也是上天給的一種預示!”玄機子捧著凈白的拂塵,高深莫測的說道。
皇帝聞言,凝神看他,“哦?上天的預示?道長不妨說說,這是預示著什麼?”
玄機子微微蹙眉,似是不愿開口。
他越是擺出一副不可說的樣子,皇帝越是心急,“道長莫要遮遮掩掩吞吞吐吐,朕贖你無罪!”
玄機子聞言,卻是噗通跪倒在地,朝皇上行叩拜大禮。
“道長這是做什麼?”皇帝驚訝。
“皇上,貧道以為,這是上天預示皇上您的道升仙的契機到了!”玄機子以頭底,說的分外認真。
皇帝聞言雙手微微抖,“道長此言當真?”
“出家人不打誑語,貧道更不敢欺瞞圣上!”玄機子沉聲說道。
“哈哈哈,好!好!好!”皇上連嘆三聲,一張虛胖的臉上竟綻放出彩來,“這是好事啊,道長為何這般口氣沉重?”
“回稟皇上,以皇上的誠心,此事原不該拖上這麼久。只是……”玄機子言又止。
皇帝上前,親自攙扶了玄機子起。
“道長與朕相也不是一日兩日了,道長有何話,但說無妨,說錯了,朕也不會怪你的。”
“謝皇上!”玄機子捧著拂塵道,“修道講究心歸一,心無旁騖,皇上九五之尊,本是得天獨厚的條件。可皇上心不凈,這才一直未能突破。”
皇帝聞言皺眉,“朕如何心不凈了?朕已將旁的雜事都安排下去,一心和道長修道,這還心不靜麼?”
“皇上息怒,敢問皇上可愿禪位,居凰山只做不聞世事的太上皇?”玄機子沉聲問道。
“大膽!”皇上呵斥一聲。
玄機子只微微俯,面無懼,“貧道莽撞。便是皇上賜貧道一死,貧道話既然已經出口,斷無收回的道理。敢問皇上可愿意?若是不愿,又是為何?可是心中還有所貪?貪凡塵俗世,又談何得道升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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