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啊等,等過了九九重節,又等過到了九月中,褚家紙錢鋪子的生意,確實像當初設想的一般,到不小的打擊,客流量小了銷量也降下來了,就連即將到來的寒節,似乎都沒能徹底扭轉這有些慘淡的局面,可卻依然遲遲沒能等來褚家降價的消息!
黃良背著雙手,不停地在室踱步,等著胡順回來跟自己報信兒,從九月初到現在,他們散出去的謠言,已經傳得人竟皆知。
從每日來他這買紙錢的人數上,就能知道他的計策應該是功了的,可也不知到底是哪出了問題,褚家鋪子愣是一點靜都沒有,完全看不出著急,或是有要降價的意思,好像生意慘淡的不是他們一樣!
此時的黃良,哪還有之前煙、喝茶、唱小曲兒的興致,見胡順推門進屋,忙問道:“今天怎麼樣,那頭可是有靜了?”
胡順搖搖頭,一屁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端起茶碗猛喝了一口:“早我就說,這賠錢的法子不能用,表兄非不聽,現在可倒好,人家不止沒上當,鋪子還開的好好的,咱們倒是快把自個兒搭進去了!”
他們都賠本買貨一旬多了,來占便宜的人是越來越多,再這麼賠下去,他們怕是要比人家褚家先關門!
“你在那放屁,當初說帶你掙錢的時候,咋沒見你不樂意?誰家做買賣上來就只賺不賠的!”
胡順梗著脖子嗆聲:“那也沒有賠錢賺吆喝,虧本買貨的!”
黃良聞言扯過胡順手里的碗,“啪”的一聲,摔在地上:“你要是慫了就他娘的直說,老子現在就跟你個窩囊廢拆伙兒,不過我話可說在前頭,到時候這鋪子要是掙了大錢,跟你胡順可半文錢關系都沒有!”
胡順坐在椅子上,看了黃良幾眼,面上雖沒敢吱聲,可心里實在不服!
黃良當初說的好聽,什麼帶著自己掙大錢,結果房子用的是他家的,牛車用的是他家的,本錢他也跟著出了三。憑啥賠的時候他跟著賠,回頭掙錢了沒他的份!
黃良見胡順不吱聲,知道自己這是拿住了他,一腳踹向旁邊的桌:“還干不干了,一句話的事,別他娘的磨磨唧唧的!”
胡順著氣,悶聲應著:“干!”
“干就給老子聽話!明兒個去鎮上給我找,找進價最便宜的,咱們跟褚家還有的靠,我就不信,他們還能就一直這麼靠下去!”
“嗯。”胡順極不愿地應了聲。
“還有,之前讓你打聽的事,打聽的怎麼樣了?”
“盯梢的說,褚家除了有個作坊做紙元寶,還有幾個人天天往院子里送貨,褚義他堂弟、表妹、岳父家的兄長,還有個趙的,也是他們靠山村的。”
“怎麼都是他家親戚……算了,明兒個換個人去鎮上,咱們倆個去會會那個趙的!”
次日,黃、胡二人假借路過討口水喝的名義,騙開了趙家的大門!
胡、褚兩家紙錢鋪子的事兒,最近是鬧得沸沸揚揚,附近村子里哪還有不知道的,更何況是趙家這種和褚家有共同利益關系的!
因此雖然趙他阿娘朱氏沒見過胡家的人,可見這二人自打進了院子,就開始不停地打聽趙,打聽做紙錢的事兒,便猜到這兩人怕不是真來借水喝的!
朱氏越看這賊眉鼠眼的兩人越氣,覺著真是白瞎自家的水了!上去一把搶下自家的瓷碗,扭拿了掃院子的打掃把,就朝著兩人上招呼!
“兩個黑心肝的商!滾,老娘還沒去找你們,你到自己送上門來了,再不走,我就打人了!”
褚家的鋪子里,來送貨的趙和褚平正巧到了一起,碼完貨幾人坐在鋪子里閑聊,就聽趙說起了今天上午的事兒!
“然后呢哥?那倆人還說啥了?”褚平真沒想到,這兩人居然還敢跑到趙家去!
趙想起他推開屋門看見的那一幕,就覺著好笑:“說是要談什麼合作,跟我阿娘說和誰一起掙錢不是掙?被我阿娘用掃把打了出去!”
“嬸子打的好!要不是堂兄堂嫂攔著,我早就想去揍那兩個鱉孫子了!”
褚平說著朝外面揚了揚下:“那不,那倆盯梢的貨又來了,天天在這蹲著,看著就煩人,也不知道到底想干點啥!”
“估計是想看看咱們什麼時候能跟著降價。”沈鹿竹說著,把剛沏好的茶倒給眾人。
說到這兩個盯梢的人,還是褚義發現的,頭幾日他在院里做棺材,干活兒的間隙,無意間抬頭看見自家院門外,村道對面的林子里,似乎有兩個人一直蹲在那,時不時地朝自家這邊張,見他抬頭看去,還會下意識的回避。
褚義便暗暗留了個心眼,連著悄悄觀察了兩天,便確定了這是來盯著自家的,至于是誰派來的,不用想也知道!
“胡家定是見咱們沒有降價,有些坐不住了,今兒個才會去我家,估計是想套取銅錢燒紙的做法!”
褚平聽了趙的話,手指按的咔咔作響:“那他最好也來我家轉轉,看看小爺我怎麼收拾他!”
“你應該沒機會了。”
“堂兄,你也等不及要收拾他們了?直接打上門去?那你也不能一個人去啊,怎麼著也得帶上我跟哥,我還有機會,嘿嘿!”
沈鹿竹淺笑著替自家相公解釋道:“褚義的意思是說,他們八是不會去你家的!”
“為啥啊堂嫂?”
“他們先找上趙家,八是覺著其他三家都和我們是親戚,只有趙家不是,可卻不知趙大哥和褚義關系極好!再者,咱們兩家還這麼近,他們哪敢來啊。”
褚平嘆了口氣:“也是,可一直這樣干靠著,什麼都不做,任由他們胡作非為,真的太憋屈了!”
“不急,他們既然已經找上了趙家,就說明咱們的辦法有效,他們越著急,越容易出問題,反倒對咱們越有利!”
沈鹿竹和褚義其實也沒打算就一直這麼靠下去,只是眼下還沒想到什麼反擊的好辦法,只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讓他自家先賠一陣再說吧!
畢竟人家要降價自家攔不住,不用也不想攔。
還有那個百出的謠言,也沒什麼去解釋的必要,真當村里人都是傻子不?自家黃燒紙和白撒錢的價錢,一直和鎮上賣的一樣,難不全鎮都在抬高價,忽悠人?
大部分人去買,其實無非就是去占個便宜罷了!
另一邊,黃良和胡順在趙家了壁,又把主意打到了蔣娟上,從趙家出來,就直奔去朱屯村。
自打上次被王鐵攔過一次之后,送紙錢的活兒,就被蔣全接手了,蔣娟平日里更是深居簡出。王鐵有沒有再過攔自己的心思,蔣娟不知道,只是自那之后便沒再聽說過王鐵的什麼消息。
原本以為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誰知今日不過是帶小寶出門,給在地里的阿爹和弟弟送飯,便又被王鐵堵了個正著!
蔣娟一看見王鐵,就忙抱起小寶往回走,可拎著食盒,又抱著個孩子,沒等跑出去多遠,就被后的男人追上了。
被迫停下了腳步,蔣娟抱懷里的小寶,看著不遠自家的院門,心里安定了不。
“蔣娟,你能躲啊,為了躲我,你連院門都不出了是吧?”
“王鐵,你又想干啥?”
“干啥,你說我想干啥?蔣娟,你給老子裝糊涂!要不是因為我,你能攀上個這麼好的表兄?你現在發達了,拿點錢來給我花花,不過分吧!”
“我沒錢,有也不會給你!你要是再攔我,我就讓表……”
不等蔣娟把話說完,王鐵就怪笑著打斷了:“啊,不就是讓你表兄報來抓我嘛,上次你不就是這麼說的,結果呢?”
王鐵說著往前晃了兩步,手了下小寶的臉:“我王鐵爛命一條,倒是無所謂!就是咱們小寶,以后要有個坐牢的阿爹了,也不知道這以后在村里,會不會被別的小屁孩欺負!”
小寶已經快一年沒見過王鐵了,如今面對他的十分抵,將臉死死地埋在阿娘的脖頸,蔣娟察覺到孩子的反應,邊輕拍著安,邊沖著王鐵罵道:“王鐵,你還是不是人?”
王鐵像是聽了什麼笑話一般,突然笑得不能自己:“人?哈哈哈……”
笑著笑著,臉上的神一變,瞪著眼睛猙獰地看著蔣娟,手一下下拍在自己上:“我王鐵現在就是條人人喊打的狗!錢沒了,家也沒了,連兒子都是你蔣家的了,兄弟說啥都要跟我分家!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你,因為你蔣娟!要不是你和你那多管閑事的表兄表嫂,我本就不會變現在這樣!都是因為你!”
看著眼前幾近癲狂的王鐵,蔣娟護著小寶連連后退,生怕他會傷害自己和孩子:“不是我害你這樣的,你冷靜一點……其實,其實你是個好人,你以前很好的,真的!都是,都是賭錢,對!都是賭錢把你害這樣的,只要你肯戒賭,一切都會好的……都會好的!”
蔣娟的話似乎起了點作用,王鐵好像冷靜了些,喃喃地自言自語道:“賭……對,賭錢……”
王鐵猛地抬頭,一臉驚喜地看向地面的蔣娟:“賭!只有賭錢不會背叛我!可是我現在沒銀子了,你給我些,只要你給我銀子,我保證以后再也不纏著你!”
“我沒有……”
“沒有?蔣娟,是錢重要,還是你兒子重要?”正說著,王鐵突然撲了過來,手就來搶蔣娟懷里的小寶!
原本每天該是崔姨母送飯的,見今天天氣好,想到閨兒好久都沒出過院子了,便催帶著小寶出去轉轉,順便給他爹和兒子送飯!
可人都出去好久了,也沒見回來,崔姨母正打算出門迎迎看,就院門外有兩個男人正要敲門。
“你們誰啊?”
來人正是黃良和胡順:“大娘,蔣娟是住這不?”
找自家閨兒的?崔姨母有些遲疑:“你們到底是誰啊?”
黃良見眼前的婦人有些戒備自己,眼睛轉了轉:“你是姨母吧?我們是褚義的朋友,來找蔣娟表妹說點關于紙錢的事兒!”
崔姨母似乎聽閨兒提起過,褚義那邊好像是還有其他人在幫忙的,便沒再起疑:“蔣娟給當家的送飯去了,我正要出去尋,你們跟我一起來吧!”
崔姨母帶著黃、胡二人,朝自家耕地的方向走去,剛走出沒多遠,就見前面好像有一男一在搶什麼,定睛一看,不正是閨兒蔣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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