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起云覺得蘇予安說得有道理,而且好使,于是在跟江慎閑聊的時候,便將這話也跟他說了。
江慎若有所思,之后跟皇帝的關系也緩和了許多,比以前更加地迂回。
知道這些,蘇予安倒也沒有阻止江起云。
其實對于江慎,有些東西蘇予安真的還沒來得及教他。
皇帝一發現江慎是自己的脈之后,便有意無意地切斷他與榮侯府的聯結,每年在家里呆的時間都有限。
可許多道理,都是在親子之間的日常生活才能夠現出來的,否則就了單純的說教,反而會起到不好的作用。
現實生活中不這樣的例子,父母苦口婆心的勸說,孩子一概反對。
等到自己也當了父母,終于明白父母所說的話時,該犯的錯也已經犯了,該走的坑也已經走了。
所以,蘇予安對孩子們采取的都是這些“潤細無聲”的方式,除非遇到特別的事了,否則不會長篇大論。
因此,江慎那里便有些沒顧上,有些道理,太小的時候講也是無用。
這回,有了江起云這樣一個紐帶,倒是好事。
以蘇予安對皇帝這個職業的了解,他不會有太多的時間來管江慎。
況且,許多時候沒得到的是珍珠,得到了就是魚眼珠子,皇帝現在兒眾多,也未必會對江慎有多上心,否則江慎對榮侯府也不會如此地念念不忘。
“你們怎麼突然就來了?”蘇予安將兩個孩子放到自己邊,才問江慎和朱芷真。
“娘,這眼瞧著便是一場大雪,因此我便琢磨著來您這兒多住些日子。”江慎笑著說。
朱芷真不由得看了江慎一眼,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麼直接。
蘇予安若有所思,一場大雪,城里自然是沒事,但是其他地方就未必了,搞不好便是一場雪災。
這樣的時候,一般是需要皇子或者重臣去賑災,這是一件好事,但也未必全是好事。
說是好事,這是爭取民心的大好機會。
說未必全是好事,是因為哪個好,不伴隨著相應的災禍,而且這些災禍往往不是天災,而是人為。
但在蘇予安看來,這事兒江慎是得不到一丁點兒好,他要民心有何用?越有民心,皇帝越忌憚。
“,那你們就在我這兒好好兒地呆著,有吃有喝不著你們。”蘇予安樂樂呵呵地說。
蘇予安是真的開心,這樣一家子人在一起的時候,以前沒有,恐怕以后也不會再有。
唯一的,便是江侯爺和蘇之梁夫婦了。
只是這雪越下越大,這會兒回去接過來也不大可能了。
而江起云完全沒想到過他爹,蘇予安提起,他還道:“我爹不定找他同僚喝酒去了呢。”
在江起云的心里,同僚是他爹最重要的人。
蘇予安不一嘆,這大概就是同事比家人更重要的那一類型的。
既然如此,蘇予安也不會心有不安,睦義侯府那邊也是有一家子人的,父母也不會孤單。
只是接下來的日子,蘇予安發現那個伏敬云居然跟江慎走得極近,而且時不時地會單獨出給江慎臨時安置的書房。
“這孩子,倒是個會鉆研的。”蘇予安笑著搖了搖頭。
“娘,是不是太急功近利了些?”江悅小聲問。
“每個人理問題的方式不同,也不好說不對,不傷天害理就行。況且,你大哥這會兒,不定就需要他這樣的人。”蘇予安說道。
“那倒也是。”江悅點了點頭。
但在心里,江悅還是有一些憾的,真的是枉費了他那麼好看的一張臉。
蘇予安不知道伏敬云對于江慎能起到什麼作用,也不想知道,人的一生本來就不長,每個人將自己的角扮演好,將自己要做的事做好就。
而江慎當然也察覺出來伏敬云對江悅的那點兒心思。
“梓博,你是一個可用之材,好好地跟在孤邊,幫孤做事別,不要想打別的心思。”江慎直視著伏敬云。
伏敬云對于江慎的態度有些意外,他原以為以自己之才,江慎便是不愿意自己和江悅在一起,也不會明著反對。
畢竟如果自己娶了江悅,就可以很好地幫助他,可他卻如此直接地警告自己。
既然如此,伏敬云也實話實說:“回太子,草民對江大姑娘一見傾心,但并有任何逾矩。”
“若你有任何逾矩的行為,你以為你還能繼續站在孤的面前?”江慎看著伏敬云笑了一下,“梓博,你是個聰明人,不要小看了榮侯府,也不要小看了孤。”
“草民不敢!”伏敬云慌得跪倒在了江慎的面前。
“你喜歡悅兒沒什麼不對,在不傷害悅兒名聲的前提下,你藏在心里這也是你的事。”江慎居高臨下地看著伏敬云,“但你若想要娶,除非自己愿意,真心實意地愿意。若不愿,你便收起你的心,孤不是非誰不可。”
江慎知道伏敬云是個有野心的,人有野心是一件好事,但你的野心若是帶著刺的,還是刺向自己人的,那便萬萬不可。
從江慎的書房出來后,伏敬云被冷風一吹,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公子,是不是冷?”小廝立刻給伏敬云披上厚領的披風。
“無事!”伏敬云輕輕地推開了小廝,這會兒,他倒是需要涼一涼。
小廝從來沒見過伏敬云這般模樣,不由得心里發急,莫不是太子斥責了自家公子?
以前好像聽公子念書的時候說過什麼天子一怒,伏尸千里呢。
這太子可不就是以后的天子……這麼一想,小廝也覺得上發冷。
而伏敬云則是真的到了極大的震憾,他第一次認清了自己,你再有學問,再博學,在高位者的眼里,也只是一個工。
這個工最重要的是好不好用,如果不好用,最終也是被丟棄的命運。
長笑三聲之后,伏敬云轉,在江慎書房門口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
“他這是何意?”朱芷真聽到下人回來說,不由得看向江慎。
朱芷真不知道事的前因后果,自然不明白伏敬云的意思,但江慎卻是懂得。
“沒什麼。”江慎一笑,“他只是在告訴我,愿意做我的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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