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娘呆怔了片刻,臉瞬間煞白。
“我……我……”張口結舌。
郎中霍然起,“夫人剛失了孩子,好生休息,緒宜穩,不宜大起大落。”
郎中說完,刷刷刷寫下一張藥方,給丫鬟去抓藥,提著藥箱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
王姨娘半躺在床上,目呆呆的,那郎中離開半晌,似乎還未回過神來。
這可把丫鬟嚇壞了,“姨娘,姨娘?”
目怔怔,毫無反應。
“該……該不會是丟了魂兒吧?”丫鬟相互嘀咕道。
王姨娘卻突然轉過臉來,盯著一個丫鬟的臉,“他說什麼?”
“啊?”丫鬟被狠厲的眼神盯得一抖,險些跌坐在地。
“我的孩子?”王姨娘抬手按住小腹,“真是我的孩子?”
丫鬟僵了半晌,不敢回答。
王姨娘聲音凄厲的吼道:“我問你呢?你聾了還是啞了?我的孩子……是不是沒有了?”
丫鬟僵且害怕的點了點頭。
王姨娘按住肚子,忽而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聲尖利刺耳,將兩個丫鬟嚇得抱作一團。
笑著笑著又哇哇大哭起來,涕淚橫流好不可憐。
“我若知道我真懷了郎君的孩子,如何也不會這般設計……我的孩子啊……”哭聲肝腸寸斷。
到最后哭啞了嗓子,流干了淚,猩紅的眼睛里滿滿都是恨意,“是郡主害我!是害死了我兒!”
丫鬟被眼中濃烈的恨意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說:“郡主并不知道啊……”
王姨娘猛的轉臉瞪著,丫鬟一抖,奉上的茶水都潑在了手上。
“知道,一定知道!知道我懷孕了,所以眼睜睜看著我把那碗紅花喝下去!就是害死我兒的人!”王姨娘咬牙切齒,聲音像是從牙里出來的。
沉沉的臉,寒氣森森的聲音,將丫鬟嚇得站在原地不敢,連水都忘了奉上。
喝了郎中開的藥,王氏又大量的流了幾次。
量大的嚇人。
看著換下來的布帶子,神越發郁。
“這是我的孩子……”著那污,喃喃自語。
丫鬟們背著的時候都忍不住搖頭嘆息。
“原以為是月信,如今得知,竟是自己親手害的孩子沒了,這心里的滋味呀……還想著郎君來看,沒有降罰已是恩慈了!”
“這能怪誰?我娘說,人在做天在看,害人之心不可有。”
“切,郡主就是好的了?姨娘這次可是死死的恨上了。”
……
“你們在干什麼?”
兩個小丫鬟立在一叢繁茂的海桐后頭嘀咕,猛的被人沉聲呵斥,嚇得心都要跳出來了。
回頭一看,更是心驚,一,噗通跪倒在地,“請郡主安!”
兩個丫鬟心驚膽戰。
蕭玉琢卻本沒有理會兩人,直接越過們,向王姨娘的臥房走去。
丫鬟膽怯,連攔都不敢攔,只在門口打著簾子小聲朝里喊道:“郡主來了。”
王姨娘正半躺在床上默默出神。
聽聞聲音轉過臉來,瞧見從屏風外走進來的郡主。
呵的冷笑一聲,“郡主是來看笑話的?”
竹香連忙搬來一個碩大的座椅放在床邊,梅香掏出帕子仔細了,才請蕭玉琢坐下。
王姨娘頓時翻了個白眼,重重哼了一聲,“嫌棄就莫要來。”
“你這是對當家主母的態度?倒是忘了自己如今是個犯了大錯的妾吧?”梅香冷嘲。
王姨娘冷哼一聲,“我還有什麼好怕的?郡主不若將我的命都拿去吧!”
“我家郡主可從來都沒有對你怎麼樣!”梅香尖聲說道,“你孩子沒了,也是你自己害的,能怪到誰頭上?”
王姨娘如今最聽不得這話,每念及此,都五臟皆痛。
被梅香當面說出來,面目立時變得猙獰,死死的拽住被子,瞪著蕭玉琢,“是你害的,就是你害的!你邊的香定然早就看出我懷孕,故意眼睜睜看著我喝下那碗紅花!你是故意的!郡主,你好狠的心!那是條命啊!是郎君的骨啊!”
蕭玉琢面恬淡,沒有憤怒,亦不著急辯解。
一直都能沉得住氣的香,卻忍不住上前開口道:“王姨娘未免太看得起我,我只是醫,不是神仙。半個月的孕脈象本就不明顯,我先前未曾給你診過脈,如何知道你懷孕?”
王姨娘撇重重一哼。
又說,“紅花也是我后來檢查才知,如何能在一開始就知道里面是什麼?”
王姨娘眼圈泛紅,眼中酸,可又不愿在蕭玉琢面前示弱,生生忍住,恨恨的著床帳,“我的孩子沒了,你得意了!”
一直靜默沒有開口的蕭玉琢終于輕嘆一聲,“原以為你能屈能,心有七竅,是個聰明伶俐的。”
“我蠢,如何能得郡主的眼。”王姨娘嘲諷道。
“沒想到,你卻連究竟是誰害你都弄不明白。”蕭玉琢霍然起,“罷了,不在這里浪費時間了。”
帶著丫鬟,款款向外走去。
半躺在床上的王姨娘卻忽的坐直了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蕭玉琢回頭,“這次的事,若非你恰巧真的有孕,那被陷害的人會是誰?”
王姨娘張了張,沒說話。
多明顯,這計策是針對蕭玉琢的。
“誰給你出的主意?”蕭玉琢緩緩道,“你是旁人手中一把刀,不過是先傷了自己。”
話音落地,人繼續向外走去。
王姨娘按著床沿,向前探,“郡主等等!我……婢妾,婢妾不明白!……為什麼要害我?”
蕭玉琢垂眸,角輕輕勾了勾,又緩緩收斂,“明日你能下床麼?”
王姨娘微微皺眉,心下驚疑不定,慎重沒有開口。
“若是能下床,我帶你親自看看。”蕭玉琢出了門。
王姨娘敵不過心中驚,次日雖還有虛弱,但還是從床上爬了起來。
一大早坐上了蕭玉琢準備的馬車,一道去了東市的一間茶樓。
蕭玉琢大手筆的包下了二樓一半的雅間,帶著王姨娘坐在了正中間,臨街有窗的一間。
時辰尚早,蕭玉琢了兩壺茶,一些致的茶點,坐在窗前,一面小口的品著茶點,一面慢悠悠的吃茶。
王姨娘看著眼前的形,心中恍惚。這在以往,想都不敢想啊……
竟會有這麼一日,郡主和這麼相安無事的坐在同一個雅間吃茶?
郡主沒有揮著鞭子痛打,也說不出一句冷嘲熱諷,故意刺激郡主的話?
是郡主變了?還是世道變了?
王姨娘猛掐了自己一把,痛楚讓更清明了幾分,屏氣凝聲。
整整一壺茶的時間,終于坐不住了,“郡主帶婢妾出來,不是專程為了吃茶吧?”
“噓,”蕭玉琢回過頭來,沖比了噤聲的手勢,“你來看。”
手指瑩白修長,映著指向窗外。
王姨娘的好奇心全然被勾了起來,快步來到窗邊,還被面前小幾絆了一下,踉蹌險些跌倒。
撲在窗臺上,向外張。
恰瞧見停在茶館門口的一輛馬車上走出一位婦人來。
王氏瞪大了眼,張大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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