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夏二夫人帶著夏府的小娘子回來了。
嫤娘心裏急,連忙派了小紅過去,想請茜娘過來說話。
小紅卻是獨自一人回來的。
「稟小娘子,三娘子說今兒乏了,明天再來看小娘子……三娘子還問小娘子,上的傷可好些了,我斗膽作主,直接就回了三娘子,說小娘子的傷已無大礙了……」小紅口齒伶俐地說道。
見四下無人,小紅又悄悄地來了一句:「想來是出了什麼事兒……我去桂香院的時候,看到桂香院裏靜悄悄空的,二夫人不在院子裏,三娘子的臉也不太好……」
嫤娘看了小紅一眼,問道:「那你可曾聽到桃香院裏有什麼靜?」
小紅低著頭,悄聲說道:「……桃香院裏,二娘子哭天搶地的好像要尋死;三夫人嚷著說要和二夫人拚命,四娘子正在勸三夫人……」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嫤娘沉思了半晌,對小紅說道:「屋子裏也沒什麼事,今兒你和春芳拌了幾句也了委屈,放你一天假,回家去看看你爹你娘你弟弟吧,明兒再回。」
說著,還朝著小紅眨了眨眼。
小紅立刻心領神會地說道:「多謝小娘子恤,那我這就回去了……要是我的娘知道小娘子賞了我五十個錢,指不定有多高興呢!」
嫤娘笑了:「再去找你春蘭姐姐要個挎包,拿回去給你弟弟玩。」
小紅千恩萬謝地去了。
是夜,嫤娘躺在床上久久不能眠。
雖然有種劫後餘生的覺,但卻仍覺得有些心驚跳的!
只是,那對綠花姐妹到底做了些什麼?
打定了主意,明日要去茜娘那裏打聽一下在華昌候府發生的事兒,一方面小紅也能從家生僕婦們那裏知道事的另外一面……
轉反側了大半夜,終於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嫤娘在屋子裏用完了早飯,又做了一會兒針線,茜娘就帶著春雲過來探。
「五妹妹,昨兒個你的可還好?」茜娘問道。
嫤娘笑道:「我早好了,外邊日頭大,三姐姐快屋裏坐……」說著,便拉了茜娘回了自己的屋子。
茜娘見行走自如,這才放了心。
兩人才坐下,嫤娘就把春雲和春蘭打發走了,急急地問道:「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沒人告訴我……使婆子們個個都不敢吱聲……」
茜娘嘆了一口氣,神有些惱怒,又有些愧。
「夏碧娘在華昌候府丟了這樣的臉,恐怕咱們姐妹以後再也不要出門了,」茜娘惱道:「那個夏翠娘也不是個好的,親姐姐出了這樣的事,不但不幫忙攔著遮掩著,反而還大聲嚷嚷……把大傢伙兒都往那邊引……結果,結果……哎!」
嫤娘急道:「結果怎麼了?」
茜娘就把昨天在華昌候府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
夏二夫人帶著小娘子去了華昌候府上,便讓眾位姐妹們好好聽夏婠娘的話,無論何時何地,姐妹四個都不要分開云云;跟著,夏二夫人就去了貴夫人們的圈子裏,夏婠娘則帶著妹妹們去了胡家三娘子那兒。
因此華昌候夫人幾乎把京中名媛貴們全部都請到了府中,再加上這些貴們的丫鬟付侍,熙熙攘攘的看著……恐怕也有一二百個年輕小娘子們。也不知怎的,夏碧娘和夏翠娘姐妹就不知上哪兒去了……夏婠娘有些惱怒,但和茜娘邊也各只有兩個使,只好派了兩個使出去尋碧翠二人。
結果,外院就傳了消息過來,說華昌候世子衝撞了好幾位小娘子,也不知是誰家的小娘子……
茜娘和婠娘呆在院,也不敢輕易出二門;倒是有幾個膽子大的丫鬟悄悄跑出了二門去打探消息,跟著又跑了回來,把看到的熱鬧說與大家聽。
「太常寺卿夏家的夏二娘子和華昌候府的胡二郎的也不知在做些什麼,結果夏四小娘子跑去找夏二娘子,當時就嚇哭了……直罵胡二郎不是個東西,竟然非禮了夏二娘子……」一個穿紅的丫鬟繪聲繪地說道。
另一個穿綠的丫鬟則好奇地說道:「咦?怎麼你打聽到的,跟我打聽到的完全不一樣呢?」
穿紅的那個就問:「你又打聽到了什麼?」
綠丫鬟神神地說道:「我聽說啊,是華昌候府的世子爺和他的表妹柳小娘子正呆在書房裏……結果那位夏四娘子去找的姐姐夏二娘子,也不知怎的,姐姐沒找著倒撞破了世子爺和柳小娘子……然後啊,夏四娘子就跑開了,後來找到夏二娘子的時候,嘖嘖嘖,夏二娘子正與胡二郎一,只見那夏二娘子釵環不整,不但頭髮也了,裳也開了……」
「夠了!」東道主胡家三娘子終於出來主持大局,喝退了那兩個丫鬟之後,又笑盈盈地請各位名媛貴們飲茶吃點心。
婠娘和茜娘兩人如坐針氈。
其實此時品荷宴都還沒結束,但夏二夫人還是遣了人過來尋們姐妹,夏氏姐妹倆才急急地走了。
結果到了華昌候府的二門,茜娘就看到了衫不整滿臉淚痕的夏碧娘,還有一臉委屈低頭不語的夏翠娘……
夏府這次一共出了三輛馬車,來的時候是夏二夫人乘一輛,夏婠娘夏茜娘共乘一輛,夏碧娘夏翠娘共乘一輛;可這會兒,夏碧娘死活也不願意和夏翠娘共乘……夏二夫人沒法子,只得讓夏碧娘上了夏婠娘的馬車,又讓夏茜娘與夏翠娘同乘。
在回府的路上,夏翠娘一直著嗚咽對茜娘說道:「三姐姐,難道我做錯了麼?我,我不過是看到了胡二郎想欺侮二姐姐,我……我怕二姐姐吃虧,才想著大聲了人來,只是想嚇走胡二郎,可是,可是我不知道……原來那兒到都是人……」
那時候茜娘也有些心煩意,就一直沒說話。
聽了茜娘的轉述,嫤娘思忖了一番,確定昨天在華昌候府里一共發生了兩件事兒:一是世子胡華俊與其表妹柳小娘子有暖昧,卻被夏翠娘生生撞破了;二是夏碧娘被胡二郎調戲了,而且後來還被發現夏碧娘衫不整,這事也是夏翠娘親眼所見……
夏碧娘和胡二郎?
那胡二郎是華昌候世子的庶弟,乃華昌候的妾所生,是個酒亦鑽營之人,本心倒也不壞,前幾年還考中了武舉人,目前在京西大營任二等侍衛。
其實仔細想來,胡二郎和夏碧娘的家世出倒也相當,只是夏碧娘自就存了飛上枝頭變凰的心,結果想爬二王爺的床沒爬上,如今又被胡二郎壞了名譽,這次若是不嫁,不但日後難以婚配,恐怕還會影響夏府小娘子們的閨譽。
可以想像到,夏碧娘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應下這門婚事的;但為了府中其他小娘子們的閨譽,婆婆定會拿出雷霆手段,夏碧娘就範。
夏嫤娘的思緒又轉到了華昌候世子胡華俊的上。
胡華俊和他的表妹柳小娘子有舊?
夏嫤娘眉頭蹙。
倒不曾聽說過,華昌候世子胡華俊還有個柳家表妹呢……
正好這時,夏茜娘說道:「原本我們都沒有聽過華昌候府還有個姓柳的表親,是個小娘子,後來座上有些消息靈通的小娘子們說了,我們才知道……原來這位柳家小娘子的生母,本是華昌候爺的表妹,二十幾年前嫁與雲州刺史做了妾,生下了柳小娘子之後就撒手人寰了;也不知怎的,那位柳刺史膝下竟也只有柳小娘子這麼一獨苗……
說到這兒,夏茜娘低了聲音:「……自古以來,雲州水土沃,地方富裕,所以人都說柳家有錢!但後來過了幾年,柳刺史殉了城,總兵夫人又殉了夫;那位柳小娘子就獨自一人從雲州來到汴京投奔了華昌候府……如今在華昌候府里已經靜悄悄地住了四五年啦!」
夏嫤娘有些吃驚。
雲州距離汴京可有近千里之遙呢,那位柳小娘子竟能孤一人進京,是這份勇氣和膽量就不小了;恐怕還得手還了得才行吧……
也不知怎麼的,夏嫤娘心中有些不安起來。
但為什麼焦慮不安,連自己也說不好。
嫤娘和茜娘坐在屋子裏默默無語的,正南方槐香院的方向卻突然響起了熱鬧的喧嘩聲音,似有人在那邊大哭大罵。
想著祖母年事已高,嫤娘有些擔心,便拉著茜娘疾步往槐香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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