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由蕭正廷的勸,太後總算將思路扳回到了正道上,於是下了懿旨,還裝作分外大方地,貢獻了些許的私庫,責令禮部等務必好好籌備封後大典。
朝堂上原本繃的風氣,驟然一變。
太後鬆了口,禮部也就變得更忙碌、更心了。
一時之間,仿佛全國上下都熱切地盼著封後大典到來一般。
此時李吉才慢悠悠地回了京城,隻是他的家眷仍舊留在岷澤縣,這是太後的吩咐,責令他看住了楊幺兒的家人,將來興許用得上。
李吉能有今日,全沾了太後的,自然不敢拒絕。
李吉到了李府門外,眾人都已經在等候了。
他的母親、兄長一並迎上來,卻見李吉轉揮了揮手,於是便有丫鬟掀起了後頭兩輛馬車的帷簾。
再定睛一瞧,上頭下來了兩個年輕姑娘,年紀十五六歲,神怯怯。前頭一個模樣端正,眉眼溫。後頭一個弱弱,眉間帶有幾點風流之態。
李吉的幾個嫂嫂當即拉了下臉。
“叔去一趟岷澤縣,怎麽還帶了幾個年輕丫頭回來?”
李家可不缺丫鬟,年輕貌的更比比皆是,因而李家幾個兄弟沒納通房,玩丫頭。這府裏頭的就夠頭疼了,李吉還帶人回來!
卻見李吉微微一笑,道:“這是要送進宮裏去的。”
幾個嫂嫂這才斂了神。
待進了門,李老夫人低聲問:“太後代的?”
李吉點了頭。
“那前頭那個……”
李吉搖了搖頭,麵三分可惜之:“前頭那個到底是個傻兒,聽聞宮後便沒了靜,想來無法取悅皇上。如今封後大典板上釘釘、勢不可擋,既已如此,那不如主些,借著欽監的卜卦作掩蓋,多送幾個岷澤縣的姑娘進去。總有那麽三兩個聰明伶俐得了寵的為娘娘所用。”
李老夫人聲音得更低,道:“前頭那個生得那般模樣,都不行。那後頭的……”
依的目來看,都知道前頭那個如日月之,這後頭的漂亮倒也漂亮,卻不過螢蟲之輝罷了。
“生得再,不懂爭寵又有何用?”李吉笑了,道:“皇上年紀輕,從前未經人事,這些個丫頭隻要稍經調教,自然能迷住皇帝。”
見李老夫人不信,李吉再度笑道:“同為男子,兒子最清楚不過這些事了。”
出皇室,經人事都極早,曆史上的皇帝,多個十二三歲便開了葷,後頭自然而然就沉溺於,荒於國事,不消幾年折騰下來,子就被掏空了。
要他,現如今才送人到新帝邊,都太遲了些。若是他,他便一早趁著新帝尚懵懂時,派了通曉人事的宮去伺候。什麽下毒咒,都不如這樣的刀子殺人厲害。
當然,這些話,李吉是斷不敢出口的。
又為太後辦了一樁事,李吉自然高興得很,當晚便歇在了最寵的妾房中。
隻是臨睡前,他難免又想起了那個楊家姑娘。
模樣生得是真讓人心。
這樣一個傻子,想必是讓做什麽就做什麽的。可惜送進了宮,皇帝哪裏懂得這些,自然不寵了。真是實在可惜啊……
李吉帶回來的兩個丫頭,一個芳草,一個蕊兒。
們都是因家窮,被爹娘賣過來的。
這算是岷澤縣難得出挑的兩個人了,李吉便賜了們新名字,帶進京了。府裏的老嬤嬤教了們兩規矩。這兩人哪裏來過這樣的地方?們心下驚惶極了,於是了夜便哭哭啼啼,嬤嬤知道後,好生整治了一番。
如此捱了四五日,才被領進了宮。
比較起當初一無所覺的楊幺兒,們知道這裏是皇宮。
皇宮啊……
那可是子居住的地方!
兩個丫頭跟著人一邊往裏走,還一邊哆嗦。
永安宮的人看得直皺眉。
尤其連翹罵道:“還不如一個傻子呢。”
蕊兒這時才心抬起頭,問:“傻、傻子?是,是那個楊、楊家的嗎?”
連翹不耐煩地道:“是。”
楊幺兒可是岷澤縣十裏八鄉的笑話,這兩人心下雖然畏懼得很,但一聽這傻子也在這兒,當即便忍下了恐懼。
總不能那傻子比下去了……
知道這回來的不是傻子,太後方才大發慈悲地將們到跟前,仔細打量了一番。
太後皺起眉,指著芳草道:“穿的什麽東西?李家沒給梳洗打扮嗎?一副鄉野村姑模樣!鄙不堪!”
罷,又指著蕊兒:“這是農家出來的?瞧著倒像是青樓館裏的!裝得這樣弱作什麽?”
徐嬤嬤這才上前一步,勸道:“娘娘,李大人正是特地挑了這樣兩個人呢。這男人,最喜歡的不正是這兩樣的子嗎?”
太後這才下了心頭的鄙夷。
“嬤嬤的也有道理,總歸比那傻子強的。”太後頓了頓,順手從桌上取了一粒銀錠,扔了下去。
那銀錠咕嚕嚕滾到了芳草的腳邊。
“拿著罷,哀家賞你的。”
芳草眼睛都看直了。
艱難地咽著口水,激得渾抖。
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麽多的錢!
要知曉們這些姑娘家,就算是賣了,頂了也就一二兩銀子。
芳草趴在地上,飛快地將那銀錠揣在了懷裏。
這模樣可算是取悅了太後,笑了起來,道:“真是個乖孩子,日後按照哀家的做,這玩意兒自然也會多起來。”
完,又扔了個東西下去,蕊兒拾起來。
那是顆珍珠。
蕊兒比芳草還要激。
見識比芳草要多些,曾聽人談論,京裏頭的珍珠一顆百上千兩,那都是貴人才用得起的……
太後如此這般將二人敲打一番,頓時滿意了不,便如之前一樣,讓人領著們去養心殿。
徐嬤嬤領著人到了養心殿的後寢宮。
這兩個丫頭一路上都在打量四周,這是們窮其一生也不可能見到的景象。們瞪大了眼,滿臉驚歎和羨慕。
等見到那些把守的侍衛、宮人,們又起了肩膀,充滿了畏懼。
這回接人的還是秦嬤嬤,秦嬤嬤前些日子挨了罵,心氣不順。
不敢撒楊幺兒的氣,如今聽聞岷澤縣又來了兩個姑娘,便將氣撒在了這新人的頭上。
“畏畏的!站直了!”秦嬤嬤厲聲道。
芳草和蕊兒嚇得渾一抖,在臺階外就跪了下去。
“嬤嬤饒命。”們很是乖覺地,眼淚都快湧出來了。
徐嬤嬤掃了們一眼。
畏手畏腳,心薄弱。
恰巧此時劉嬤嬤聽見聲音,便打起簾子,走了出來,見外頭莫名跪了兩個丫頭,皺眉冷聲道:“吵鬧什麽?怎麽送了兩個丫頭過來?”
“太後娘娘命我等送來的,這二人也是李大人從岷澤縣尋來的。”
劉嬤嬤不快地道:“前頭不是已經送來了嗎?”
“皇上龍為重,李大人為謹慎起見,便又尋了兩人前來。”
不一會兒,皇上差了太監來問。
就如那日楊幺兒第一回來麵見皇上一樣。
秦嬤嬤正要這兩個丫頭給皇上磕頭,便聽見後一陣腳步聲近了。
劉嬤嬤轉頭一瞧,便見楊幺兒站在外頭,微微歪著頭,朝裏探呢。這涵春室伺候的宮人,也已習慣了這位楊姑娘,因而神自然,並未喝止。
再一瞧。
楊幺兒手裏還舉著朵花兒呢,和上回的一樣,也不知是從哪兒摘的。
太監轉去回了皇上,很快,他又出來了,道:“皇上,進來吧。”
秦嬤嬤麵上一喜,對芳草、蕊兒道:“還愣著作什麽?你們進去呢。”
太監忙打斷:“不是。皇上是,楊姑娘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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