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
守在門口的凌友俊臉難看了起來,他用手攔住了門:“你們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傷害我人?難道因為你是警察,就可以隨隨便便就給我們普通遵紀守法的小老百姓造個罪名,然后抄我們的家麼?”
歐軒冷笑了一聲:“我不是警察也可以。”
說著他一把推開凌友俊,徑直就進了他家里。
“哎哎哎!”鄰居們見這人高馬大一臉戾氣的男人把凌友俊推得踉蹌,可不干了,“你這是干什麼啊?你又沒穿警服,你是不是警察啊?你怎麼能強行進別人家里還推小凌哪?!”
“我看你們這才是強盜吧!我們清清白白的小老百姓做錯什麼了,要讓你們闖我們家里!”
“天哪!小凌媳婦這麼不好,你們這個樣子闖人家家,不得把他媳婦再嚇出什麼病來!哎呀作孽哦!作孽哦!”
趙建軍見歐軒進去了,他連忙也站起來往屋子里走。他有點頭大,真是后悔帶這個人來了,這搞瞎來的,讓他回去怎麼報告啊?
剛剛歐軒推凌友俊那下其實不重,但凌友俊現下的臉卻難看極了,他沒有工夫再搭理鄰居們,大步返回屋。
“你們這是私闖民宅,還對普通民眾手,請你們立刻出去,不然我就要去找你們的上級了!沒有像你們這樣毫無證據就‘辦案’的!我是犯了哪條罪了?!”
說到最后,這個一直彬彬有禮的男人竟愈發疾言厲起來。
歐軒本理都不理凌友俊,手著兜就長驅直,趙建軍無法,在圍觀群眾的怒目而視中跟了進去。
凌友俊的家非常干凈整潔,面積不大,但所有品都擺放得極其規整。
歐軒拿食指在堂屋里那張小小的方桌上掃了掃,纖塵不染。
他們家的沙發旁邊是一排邊柜,一看就是用普通木板讓師傅手打出來的,但是打磨得很仔細,一點木料的糙都沒有,像是后期又特地重新打磨加工過。
邊柜里整整齊齊放了各種品——有書、文,還有打的草紙一類的日用品,按照品的大小跟品類用途,一格一格地仔細劃分好了,以一種十分有秩序的方式碼放著。
歐軒只是垂著眼睛瞥了一眼,什麼話也沒說。
倒是趙建軍,頗為震驚,他從來沒見過普通人的家能整潔這個樣子的,他頂著凌友俊灼灼瞪視的目,在歐軒耳朵旁邊說:“他媳婦兒把家里打理得這麼好,他還能打媳婦兒哪?”
歐軒:“你哪只眼睛看見是他媳婦打理的?”
“啊這……”趙建軍鼻子,“那……他都花時間把家里都打理得這麼好了,還要空打他媳婦兒哪?”
歐軒角,一副跟這愣頭青話不投機半句多的樣子,直接無視了他。
趙建軍頗為不服氣:“哎,那報案的小姑娘不是說他媳婦兒已經回來了嘛?咱們都進來了,要真有什麼苦,我們直接把找出來問就是了,他這家也沒多大。”
說完他便清了清嗓子,盡量用肅穆而威嚴的聲音喊道:“盧云芬同志在嗎?盧云芬同志在嗎!你不要害怕,我是警察,我們是來保護你的人安全的!”
然而這小小一間屋子里,本沒有人回他的話,一片安靜。
“這是不在家麼?”趙建軍嘀咕道。
歐軒則本不跟他搭伙,他只是在堂屋里掃了一眼就往里走,這家里除了廁所一共就兩個房間,他把頭探進廁所看了一眼,那里面只能容納得下一個坑位跟一個小洗手池,顯然是藏不住一個大活人的,
他就從廁所退了出來,又要去看另外兩間屋子,這個時候凌友俊住了他。
“那是我的臥室,你不要不經過我的允許擅自查看。”
凌友俊像是已經把緒整理好了,沒有剛才那麼聲俱厲,除了臉還是有點黑以外,又恢復了之前客客氣氣的樣子。
只聽他嘆了一口氣,說道:“世人都知道家丑不可外揚,我原本是不愿意讓自己的家事傳到外面去的,但是既然你們不愿意相信我,非要查探到底的話,那我就如實告訴你們好了。”
外面的鄰居們一聽——這小凌像是有什麼啊,忍不住紛紛探頭探腦地往他家屋里看。
歐軒靠在墻邊上,面無表地聽凌友俊說,打算聽聽這人撅了半天屁,到底是要放出個什麼屁。
凌友俊走了過來,從襯口袋里掏出一把銅黃的鑰匙,徑直走向他們家那扇最小的門,把鑰匙進鎖孔,擰開了門。
“實際上,我人不是弱。”他背對著歐軒和趙建軍,平淡地說著,“有些事,我確實是不方便說出去。一方面是確實屬于‘家丑’,另一方面,這樣的事在很多人看來總歸是忌諱。”
“你到底想說什麼?”歐軒不耐煩地打斷他。
“我人……有點神方面的問題。”
凌友俊說著,推開了那扇門。門后的屋子黑漆漆的,沒有開燈,堂屋的照進去,能看見屋仄又擁的空間,是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儲藏室。
“云芬,來,你出來。”凌友俊的口吻出奇地溫和,像是真的在對什麼極為心之說話。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一個人怯生生地從暗的儲藏室里走了出來,歐軒眼皮一跳。
凌友俊攙扶著這個人走到了堂屋沙發前,按著人的肩膀在沙發上坐下。
“來,云芬,你來和警察同志,還有咱們的街坊們說說——你說,我有沒有欺負過你?”
盧云芬剛才在儲藏室里,基本聽了個全程。
此刻,他這位至親至疏的丈夫,低著頭,弓著腰,看向,全場只有能清楚地看見凌友俊的表。
是讓又驚又懼的神。
*
謝免免站在單元樓下,來來回回地踱步。
剛才趙警跟歐軒——尤其是那個歐軒,他直接一手把按在這里不給,就是不讓跟著他們上去一看究竟。
一個人在這里等待,隨著時間越來越久,也愈發地心焦。頻頻抬頭看向四樓,也就是盧云芬住的那層樓,但自己也知道,在樓下自然是看不出什麼的。
這兩人已經上去快一個小時了,不是說好了見到人了就把凌友俊帶回派出所審問嗎,怎麼還沒有帶下來呢?
免免怎麼也想不通,人呢,通常都有一種不知道算好還是算壞的本能,就是當我們在為某件重大的事而憂心焦慮萬分的時候,如若這個事的結果一直無法揭曉,尤其是超過了既定的期限,還不能揭曉的話,我們就會控制不住地把事往最壞的方向想。
免免也逃不了這個本能,一時頭腦中閃過無數可怕的畫面:比如盧云芬一回家,就被暴怒的凌友俊掐住脖子,痛苦掙扎最后窒息而死;或者盧云芬回了家以后,遭到了凌友俊殘忍可怕的待,最終遍鱗傷,或許只能看到師姐最后一面……
呸呸呸呸!!
腦海中出現這樣多可怕的結果,免免自己被自己的想象嚇了個夠嗆,趕忙強行阻止自己胡思想。
但人哪能控制的了自己的頭腦呢,越是不讓大腦想,大腦偏要想,到最后,免免滿腦子都是:見師姐最后一面,見師姐最后一面……
最終,謝免免實在不了了,控制不了自己的焦慮和恐懼,于是眼一閉,跑上了單元樓。
等免免一口氣沖上四層以后,直氣,見過道里許多人圍著一戶人家,想必就是盧云芬他們家了。
一看到這樣多的人,免免就忍不住心中打鼓,心臟狂跳,很害怕是真的出了什麼大事。
小心翼翼地靠了過去。
免免聽見了師姐的聲音,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疑,因為從未聽過師姐這樣奇怪的聲音和語氣。免免皺起了眉。
“你……你們走……不要來我家,我害怕!你們都出去!”
盧云芬的聲音帶著抖,明顯是在驅趕人。
左鄰右舍們小聲地紛紛議論,諱莫如深似的。
“我就說,到底是得了什麼病,見天的不能見人,敢是神病啊!”
“這麼說起來,小凌天天熬的那個藥,是治神病的咯?難怪我之前問他也不肯跟我說是什麼方子。哎,苦了他了,年紀輕輕一表人才的,娶這麼個媳婦。”
謝免免聽得一頭霧水,師姐怎麼就了神病了?
趙建軍好不容易見著盧云芬,總歸想問出點兒什麼,他不死心道:“咳,姐啊,我們很快就走,就是想問問你,這個人有沒有打過你啊?你有沒有傷啊?”
“我沒有……我沒有……”盧云芬重復地喃喃著。
“哎,姐,你還好麼?”趙建軍心里有點沒底兒,手在盧云芬跟前晃晃,“你能回答我的問題嗎?姐姐?”
盧云芬視他若無誤,只是不斷重復著“我沒事”“我沒有”“別管我”一類的話。
一直這樣,大家心里自然要犯嘀咕——這瞧著是真的神不大正常啊。
兩邊的人僵持不下,這時趙建軍忽然想起來什麼,連忙道:“之前那個報案的小姑娘不是說他把你弄傷了嗎?他掐你脖子?你能讓我們看看嗎?姐,你不要害怕,我們就是想問問,我們想幫你。”
然而盧云芬拒不配合,依然在一個勁地說自己沒事。
反倒是凌友俊,手略微撥開了一點盧云芬的領口,出領下的皮——正常白皙的,并沒有任何淤痕。
謝免免遠遠地看見了,一愣,上次那個淤青看起來非常嚴重,按理說是不會這麼快就好轉的……除非……
除非那個傷人的人早已經“經驗十足”,深諳下手的力道,能確保上的淤痕都會以最快的速度好轉。
謝免免一時心急,想直接進去作證,卻忽然聽見一直站在后面沒說話的歐軒開口了。
“你肚子上有傷。”他對盧云芬說道,語氣沒什麼起伏。
盧云芬很明顯地作頓了一下,隨后立刻搖頭:“我沒有,我沒有,你們走。”
“請你不要信口開河。”凌友俊冷冷地對歐軒說道,“你是有視眼麼,能知道肚子上有傷?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們為了污蔑我,也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呵,你算老幾?我閑得沒事干特地來污蔑你。我是不是污蔑,找人驗驗就知道了。”
歐軒說完,就把目轉向門口,在人群中梭巡。
剛轉過頭,他就一眼看到了本來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謝免免,歐軒愣了一下,但下一秒就假裝沒看見,繼續往后看。
“你。”他出手臂,指向之前吵吵嚷嚷為凌友俊說話頗多的那位卷發大嬸,“那個卷大媽,就你來唄。”
崔茵是個孤女,被逼以堂姐的身份替嫁給落魄宗室成親三年,她乖順地做他的賢內助、患難與共,崔茵以為,他們會廝守終生,然而李承璟成為攝政王后的第一件事,是去崔府接回了堂姐,崔茵成了見不得光的外室,就連親生的孩兒也要管別人叫阿娘,她站在院中的海棠樹下,杏眸含淚,質問他為什麼,卻見他頭也不回地命人鎖好大門,涼聲道,“你非世家貴女,能給我什麼助力?”母親忌日那天,她意外跌下山崖而昏迷,濃霧里仿佛看見因被李承璟囚禁郁郁而終的前世,睜開眼,看著面前那個救下她的恩人,默默下定了決心,蕭緒桓出身寒門,如今卻是權傾朝野的大司馬,崔茵想,如若想從李承璟手下逃離,只能借眼前人之手,來日他若是膩了,自己大可離開,兩不相欠*人人皆知蕭緒桓與攝政王李承璟水火不容,幕僚卻偶然撞見,西河細雨之中,煙波畫船,主公懷里依偎著一位殊色佳人,美人玉指纖纖,剝開瑩白的荔枝,送到他的唇邊,杏眸瀲滟生霧“大司馬介不介意,妾曾經嫁過人?”輕扶在她腰側的大掌倏忽收緊,只見他眸光幽深,沉沉地望著她,低頭,含住了她指尖的荔枝,幕僚大驚,看清了那位美人的面貌,哪里是什麼喪夫寡居的女子,分明是攝政王的外室,事后,幕僚痛心疾首,想要揭穿那女子的身份,蕭緒桓淡笑一聲,看著手中美人遺落的墨寶,驚鴻翩躚,恰如其人,深深嗅了一口,“那又怎樣?”他一早便知崔茵在騙他,可又有誰知,他早已覬覦她多時,只可惜彼時她已嫁做人婦,窈窕倩影只能遠遠相望,而這一次,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手。李承璟曾以為,名分與議論不過是身外事,崔茵是他的結發妻,永遠都是,手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他都要,偏偏他忘了,美人心易碎,再多的權勢也換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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