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新曆273年1月5日,小寒。
天蠍洲,大容市。
……
許恆坐在餐桌前,專心啃著手中麵包,默不作聲。
父親許翰山就坐在對面,翹著二郎,悠閑看著報紙。
窗外時不時傳來一陣鳥聲,微涼的輕風悄悄拍打著窗簾,佈置簡單的溫馨小屋裏,顯得格外靜逸。
「考慮得怎麼樣啊?真的打算要放棄武道了?」
許翰山突然打破了平靜。
他手中依舊舉著報紙,語氣很平淡,似是隨口那麼一問而已。
「恩。」
許恆輕輕點頭,咽下裏的麵包:「奇經八脈,我打通了六脈,卻斷掉了兩脈,武道之路註定與我無緣。」
「斷了也可以再接回去用的嘛,只要思想不坡,辦法總比刑法多……呸不對,辦法總會有的!」許翰山抖了抖手中報紙,老不正經道。
「接回去?」
許恆連連搖頭:「從我傷至今已經接了十幾次,每次接好了只要一練武,立馬又斷掉,經脈早就失去原有的韌,沒救了。」
「……」許翰山沉默許,又問道:「那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許恆仰頭天:「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停,這麼重要的事你還要拖到明天,你能幸福個鯤兒。別在這給我抖機靈,說正事。」許翰山打斷道。
許恆笑了笑:「還能怎麼辦,棄武從文,參加文考唄,將來說不定能當個戰參謀,在戰場上給你們出謀劃策。」
「算了吧,就你那腦子,還不如看看有沒有機會覺醒個節令,當個節令師。」許翰山說道。
節令師?
許恆愣了一下:「不可能的,我今年都十六歲了,就算哪天運氣好覺醒了節令,那大概也是個平平無奇的節令師。不過話說回來……」
他突然低了聲音:「我腦子裏的那『勺子』,最近好像不太對勁……」
「打住,別說了,隔牆有耳你忘了啊?」
「行吧,那就不說這個,反正我是接不了您這位武道大師的傳承了,老媽雖然是節令師,但這玩意又不能傳,要不我以後在家啃老吧?」許恆又抓起一塊麵包往裏胡塞,滿是期待的看向許翰山。
「找揍呢你!」
許翰山當即報紙往下一拉,瞪了一眼,又無奈道:「算了,你自己的路你自己選,反正你那把『勺子』的事,千萬別跟任何人提起。」
「放心吧,我出了名的……呸,嚴!我吃飽了,上學去了。」
許恆咽下最後一口麵包,起拎起書包,準備走人。
許翰山這時候才將手中報紙徹底放下,瞥了瞥桌上的麵包屑,皺起了眉頭。
「你才吃了十五斤麵包,就飽了?」
「飽了,昨晚宵夜吃得有點多。」許恆已經走到門口,一邊穿鞋一邊應道。
「你小子可別害我,等你媽回來看到你這麼瘦,還以為是老子苛待你了。」
許翰山說著,從口袋裏索出幾枚幣,往桌子一扔:「拿著,去學校食堂再買點東西吃。」
「我……」
叮咚!
許恆剛想說話,後一陣清脆的門鈴聲陡然響起。
他微微一怔。
大清早的誰呀?
轉將門打開,一名相貌普通,材高大壯碩的青年出現在眼前。
「唐候?你怎麼來了?」許恆錯愕的看著來人。
唐候是他的發小,如今也在同個學校上學,還同班。
「我靠,你還真在這!」
唐候一臉驚容,隨即鬆了口氣,邁步走了進來:「許恆,你最近什麼況?隔三差五老往你家以前的老房子跑,昨晚不會又在這過夜了吧?」
以前的……老房子?
許恆聞言一愣,突然間後腦勺猛地一。
隨即「嗡」的一聲!
耳邊儘是尖銳刺耳的鳴音,眼前的景象開始變得扭曲,覺一陣天旋地轉。
直至一淡淡的霉味,突然撲鼻而來。
大腦又迅速從昏沉中恢復。
思緒豁然開朗,如大夢初醒。
唰!
許恆這時才猛地回頭,看向屋。
四面破舊發黃的牆壁上,牆灰落之,長滿了黴菌。
那些堆砌在角落裏的傢,落滿了蛛。
地板上那層厚厚的灰塵里,還印著自己踩下的凌鞋印。
不遠的餐桌上,同樣灰塵堆積,唯獨他方才坐過的位置,留下了些許被拭過的痕跡。
而剛剛坐在他面前看報紙的老許,本就不存在!
一切恍然如夢!
「又是這樣!」
許恆長出一口氣,抬手鼻樑,滿臉疲態。
這已經是他近一個月以來,第三次莫名其妙跑回這間老房子了。
以前也有過這種況,但不像這段時間這麼的頻繁。
每一次在這間老房子裏,都會出現許多邏輯不通的違和。
比如今天這一次,他不記得老許早已經不在這裏,卻又記得自己的確傷斷了經脈,決定不再走武道之路。
一切混而真實!
這種況似乎很像清明節的節氣污染,俗稱撞鬼。
為此他還在老房子裏安裝過攝像頭,每次清醒后檢查錄像,畫面中始終只有他自己一人。
而且按理來說,老許應該還沒死吧,應該吧……
「許恆,你最近到底怎麼了?」唐候臉上帶著一憂,他早就覺察到許恆最近的狀態不太對。
「沒什麼,就是有點想我爸了。」
許恆臉上出笑容,邁步又往餐廳走去。
「我夢見他了,他就坐在這看報紙,我在他旁邊吃早餐,吃的還是麵包呢,可他說我吃得,怕我媽看到我瘦了責怪他,還……誒你看,這桌上還真有張舊報紙!」
說著,他將藏在厚厚灰塵下的報紙抓了起來。
「叮鈴!」
伴隨幾聲清脆的聲響,幾枚幣從報紙底下被帶出,掉落在瓷磚地面上。
許恆低頭一看頓時愣在原地,獃獃的看著那幾枚滿是銹斑的幣。
「唉,許恆,你爸的事……」唐候嘆了口氣,開口想安。
「沒事!」
許恆深吐一口氣,搖搖頭,不想多提這件事。
「回學校吧,今天早課別遲到了。」
「遲到?」唐候瞪大了眼睛:「大哥,你還想著遲到呢?這都已經大中午了,你是已經曠課一上午了好嗎?」
「中午了?」
許恆有些驚訝,居然睡了這麼久?
「看來你是真睡懵了,不過還好,人沒事就行,我早上給你打了幾個電話都提示關機,差點還以為你也出事了。」
「也出事?什麼意思?」許恆順手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一看,已經沒電自關機了。
「今天早上學校都傳遍了,林城死了,聽說是死在自己家裏,我看你一早上也沒來,怕你也……」
「什麼?林城死了?」
許恆瞪大了眼睛,林城也是他的同班同學,但關係並不和睦。
「意外吧?我記得他們家住的可是咱們市裏安保最嚴的小區,沒想到居然會死在自己家裏……」唐候正說著。
咚咚咚!
突然,後又一陣敲門聲響起。
許恆與唐候都下意識扭頭看去。
門從剛才就沒有關上,幾名穿長款棕風的男,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門外。
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尤為矚目,高大的影幾乎將門外線完全遮擋,凌厲的目正直勾勾盯著許恆。
「巡檢司?」
唐候驚呼出聲。
在大容市,棕風是巡檢司的標配穿扮,當然,關鍵還是他們前會佩戴一枚份勳章,象著著他們的執法權力!
「許恆!」
中年男子面無表,沙啞的聲音從嚨間傳出:「你涉嫌謀殺你校學生林城,現在馬上跟我們回去接調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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