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晶晶一愣：「他就這麼走了？」

「啊，走了。」回話的人不住將烏晶晶上下打量，放了聲音問：「你尋他作什麼？」

難不是那貴人留下的水緣？

烏晶晶悶聲道：「尋他親吶。」

那人先是一驚，隨即失笑道：「你是住哪裏的？」

烏晶晶：「山上。」

那人聞聲更是大笑：「山上的？別說住山上了，那住城裏的，都嫁不了這樣的貴人呢！你怎麼能同他親呢？你莫要想了，也莫要去尋了。他回了京城，肯定是要娶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大戶人家是什麼你懂不懂得？」

烏晶晶搖了搖頭。

「便是那些有地位有錢有權勢的人家！」那人盯著烏晶晶，目灼熱，「你長得確實好看……」

他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姑娘。

「可是那些個貴人啊，邊不缺好看的姑娘。你且不管他先前與你說了什麼海誓山盟的話，什麼與你不親的話，你都忘到腦後去罷。我瞧那日那一行人走得那樣急，沒準兒就是怕你去纏上呢……」

他說罷，了手，又道：「依我說，你不如就在咱們鎮上，尋個男子，嫁了就是了……」

生得這般貌，那是修八輩子的福也未必求得來的，咱們倒也不嫌是個與貴人好過的。

這人心頭算盤打得倒好。

只是他對面的，卻不接他的話茬，只獃獃問道：「他怕我纏著他？便急匆匆地跑了？」

「是啊！」這人重重點頭。

若是聽了，傷心得厲害了，那才好改嫁旁人呢。

烏晶晶抿了下，眼尾耷了耷，似是有些難過，有些沮喪。

喃喃道：「那我便沒有了夫君了？」

「那有何妨？再尋一個不就是……哎哎，你去哪裏？」

既然尋不著季垣，烏晶晶也就不同他閑話了，只扭頭往回走。

阿俏眉心皺，默不作聲地跟在的後。

那守在城門口的人，忙不迭地跟在後面追，但追著追著，便追丟了。

「真是怪了，怎麼連兩個姑娘都追不上？」

眼見著一會兒工夫，人影子都沒了。這人也只好捶足頓地放下了剛才那點妄想。

這廂烏晶晶沿著山路一路向上走。

走著走著，阿俏一低頭，便瞧見了撲滿泥灰的地面上，有三兩滴水珠暈開的痕跡。

阿俏心下一，忙轉頭去瞧烏晶晶。

烏晶晶垂首低頭。

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噼噼啪啪地往下掉，像是掉了一路了。

阿俏心裏有些難。

側的是個正兒八經的小妖怪，為族人所不容，獨自堪堪長到如今，連十八歲的生辰都還未過呢。方一竇初開，歡歡喜喜尋了個夫君，還花了大心思籌備婚禮。

結果一轉，夫君就跑了。

太慘了。

「太慘了……」那廂烏晶晶的聲音噎著響起，「喜酒備的是玉髓酒，嗚嗚嗚數百靈石一壇，喜床是姑蘇山上劈下來的神仙木，喜枕是玄冰石，喜服是用咕咕鳥的羽織的，我都好捨不得，嗚嗚嗚嗚我太慘了……」

這一開了個口子，便止不住了。

烏晶晶越說越覺得悲從中來。

的靈石。

的酒，的木頭石頭和羽。

還有，還有的簪子，的傘。

都白費了！

要快些回去！

起碼玉髓酒要多喝兩口嗚嗚趁著那些妖怪還沒有喝！

阿俏：……？

哭得這樣傷心，卻原來不是為所傷？

只是因著什麼玉髓酒神仙木？？？

阿俏一時恍恍惚惚紅紅火火。

都有一分懷疑，主子當初應了那季垣的求娶，並非是心下，而是因為那季垣拿了滿兜子的禮來了……

烏晶晶的哭訴還未停下。

噎著道：「還有，還有……」

還有什麼也是您捨不得的？

阿俏哭笑不得。

「還有阿俏親手編的燈籠穗子，也浪費了……」

阿俏一怔。

這個也捨不得嗎？

阿俏又覺得酸楚又覺得心下好一片，從袖中扯了帕子出來，正要上去給烏晶晶臉。

那廂烏晶晶卻突地一頓：「阿俏，你看地上有塊好長好長，好大個兒的黑木頭！是雷擊木嗎？咱們撿回去罷！」

阿俏走上前去，一瞧。

那哪裏是塊木頭？！

烏晶晶：「……是個人啊？」

失地道：「那不要了罷。」

哪裏有雷擊木值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