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臘八就是年,這幾日,老夫人與祝夫人迷上了垂釣,收穫頗,給街坊鄰里分了幾條,又給下人分了幾條,留出過年用的,婆媳倆看著木桶里剩下的十幾條魚有些傻眼。
「……那時也沒覺得有這麼些啊。」老夫人喃喃道。
祝夫人贊同的點點頭。
殊不知,們釣回來的魚,都被好好養起來了,每日七八條,積多啊!
沈蘭溪路過,輕飄飄的說了句,「實在不行,可以拿去街上賣了換糖吃。」
本是不過腦的隨口一句,誰知這婆媳倆卻是當了真。
灌好湯婆子,拿了小椅子,被下人簇擁伺候著,提著幾桶魚去街口上擺攤兒了。
沈蘭溪:「……」
自那日推心置腹的說了一番后,這婆媳倆得愈發像是忘年,就連抱著湯婆子賣魚的姿勢都一般無二。
不到十日便是除夕了,街上往來者眾,許多人被那桶里活蹦跳的魚吸引了目,駐足去瞧,但是熱鬧半晌,一條沒。
直至晌午飯好,也不見兩人歸,沈蘭溪扶著肚子慢悠悠的晃出來,日頭落在上,整個人都顯得格外和煦。
「祝夫人好。」
「誒,過年好。」
沈蘭溪笑著回了幾個打招呼的,挪著腳蹭到了那臊眉耷眼還頗為氣憤的老夫人邊,只略瞧一眼那幾隻木桶,便知與拿出來時無異。
「祖母,母親,回家吃飯啦。」嘻嘻笑。
「那些人,眼睛長到頭頂上去了,咱們這魚又大又鮮,還是我與你母親在冰湖裏垂釣來的,竟是沒人買!」老夫人氣道。
這話聽著像是在告狀,沈蘭溪忍不住樂,手攙扶,手在那錦緞裳上了,財迷似的嘆道:「祖母這裳著真好。」
驢頭不對馬的一句,老夫人剛要作勢兇,忽的神一僵,視線在自己與兒媳上繞了一圈,瞬間恍然大悟。
抬手在沈蘭溪胳膊上輕拍了下,哼道:「瞧把你聰明的!」回家時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飯後,街口沒了錦華服的老太太,倒是來了一對兒可憐的婆媳,只那魚啊,與上午那攤子上的一般好,價錢實在,眾人哄搶,不過一個時辰就賣了。
慘兮兮的婆媳倆似是沒瞧過那麼些銀子,都傻眼啦!
賺了十兩銀子的婆媳倆,豪氣的請沈蘭溪三人去酒樓用飯,沒要酒,菜也不多,但是夠他們五人吃了。
老夫人真實演繹了『酒不醉人人自醉』這話,席間講著們的魚如何好,眾人如何搶著付銀子的壯觀場面。
祝允澄年紀小,聽得眼睛亮閃閃,發自肺腑的誇讚。
如此,倒是顯得只會點頭附和的沈蘭溪甚是敷衍。
至於祝煊,更是差生,跟個木頭似的,只會吃喝,還有給沈蘭溪挑魚刺。
老夫人對那木頭夫婦甚是嫌棄的咂咂,視線又轉回到自己寶貝曾孫上,「曾祖母與你說啊,那人當真是圍得水泄不通,銀子像是燙手一般,爭先恐後的往我手裏塞……」
祝允澄:「……」
他雖是記不好,但也不必與他講三遍吧?
老夫人:「……還有一個人,沒拿穩,魚都掉了,還翻了個……」
祝允澄:「哈哈哈,好好笑哦!」沒有,全是技巧。
沈蘭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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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用過團圓飯,祝煊帶著家裏的幾人上了街。
今夜有燈會,肖萍做主弄的,說是今年雖是遭了災,但到底比別好許多,且幹了大事,那些個族長現在甚是妥帖聽話,合該慶祝一番。
祝煊與趙義也出了些銀錢,
城裏的燈籠年畫,都是趙義帶了營里的士卒掛的。
夜本靜謐,但炮仗聲連天響,到都充斥著硝煙味兒。
炮竹算是貴的,不當吃不當喝的,也就響兩聲應個景兒,是以,尋常百姓家的小孩兒,手裏若是有炮竹,那在小孩兒堆里是能當老大的。
「前面那酒樓有猜謎,要去瞧瞧嗎?」祝煊問。
沈蘭溪抬眼瞧他,彎彎的眼眸里皆是星燦亮,「郎君想去砸人家攤子嗎?」
祝煊略一挑眉,不置可否。
他對那猜謎無甚興趣,從前在京城時也從未參與,雖是有同窗宴請,多是臨窗而坐,看他們玩樂,倒是不知,他在心裏這般才智雙全,便篤定他能拔得頭籌?
老夫人聽得這話,倒是道:「那就去瞧瞧。」
也從未見過這些熱鬧呢!
雖說在京城中常見,但聖人說,子安后宅,男子行前堂,世家皆如此,是以,不管是出閣前還是親后,都時時牢記謹言慎行,萬不敢行將踏錯,哪裏會這般出來玩樂?
幾人行了百米,便瞧見了祝煊說的猜謎。
饒是自覺見過了大世面的沈蘭溪,此刻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氣,滿目驚嘆。
酒樓三層,外面除卻門的一小塊位置,都滿了燈籠,亮如白晝,豪橫得明晃晃的。
「這些燈籠,每一個都對應一謎題,猜中者,除了額外獎勵,還可將這燈籠帶走。」祝煊語氣輕緩的與們解釋。
老夫人憋了憋,還是道:「……鋪張浪費。」
沈蘭溪立馬點點頭,看得眼紅,誰讓沒有呢!
頓時當機立斷,「我們去薅羊!」
幾人到人群里,祝煊在旁邊虛虛環著沈蘭溪,替擋開擁的人。
祝允澄踮著腳往裏面瞧,跟著沈蘭溪,不防被人從扯了下后脖領,整個人頓時站不穩的退了一步,靠在了後人口上。
「誰襲我!」祝允澄氣呼呼的側頭,忽的眼睛發亮,驚喜道:「寒哥兒,你回來啦!」
瞧他笑,趙寒也扯著角笑了下,「嗯。」
「我前兩日隨母親去你家送東西時,楚姨還說你們不定能不能回來呢,你何時回來的,怎的不來找我玩兒?春哥兒知道你回來了嗎?」祝允澄嘰嘰喳喳的問。
「今日晌午時到的,還沒見著春哥兒。」趙寒答他疑。
不過片刻,他們便到了前面,那酒樓里的夥計笑瞇瞇的讓他們挑燈籠。
沈蘭溪與祝煊耳語一句,毫不客氣的將他推了出去。
「第一戰關乎士氣,郎君只可勝不可敗!」
祝煊仰頭看了一圈,點了第一層角落裏的一盞兔子燈籠。
旁邊候著的人立馬踩著長梯取下。
祝煊手接過,不待那綁著紅繩的謎題打開,唰唰唰的冒出來好幾顆腦袋,瞧著比他這個答題人還好張幾分。
他輕笑一聲,解開紅繩,只掃了一眼便心中有數了。
最是簡單不過的字謎,莫說是他,就是邊方才還張兮兮的澄哥兒都答了出來,頓時士氣大振。
得了兔子燈,並一小盒點心,那夥計道了句吉祥話,又將視線轉向了旁人。
沈蘭溪:「?他為何不讓你繼續猜了?」
小娘子模樣緻明艷,但神懵懵的著實有些好笑,旁邊人聽見這話,笑答:「每人只能選一個,答對答錯皆如此。」
沈蘭溪愣了一瞬,后變得嫌棄,「這不是欺負人太聰明嘛!」
祝煊:「……」
手抵在邊輕咳了兩聲,眉眼染笑。
祝夫人瞧著頗有興緻,挑了一盞小豬的燈籠,也是字謎,很是好猜,提著自己贏來的燈籠甚
是歡喜,那是從前做祝夫人時沒有的滿足。
祝允澄兩次都猜中了,很是興的舉手,年意氣風發,「我來!」
夥計微微彎腰與他對話,「小郎君要哪盞?」
祝允澄剛想問沈蘭溪喜歡哪個,冷不防的聽旁邊的人忽的說了句。
「你們都好生聰明啊,不像我,一個都猜不著,饒是喜歡那小馬燈籠也拿不到。」
祝允澄搔搔腦袋,看向眼的盯著那高的燈籠瞧的趙寒。
寒哥兒好可憐哦!
他手指立馬指了那白夾雜一點紅的小馬駒,「要那盞!」
夥計的眼睛瞬間亮了,神複雜一瞬,又問了句:「小郎君當真要這個?」
沈蘭溪瞬間腦子裏雷達響了。
有詐!
只見那穿著喜慶的小孩兒很是肯定的點頭。
「就要那盞!」語氣甚是堅定。
夥計依言將那盞燈籠取來,雙手奉上,笑瞇瞇道:「恭賀小郎君拿得這除夕夜的題王。」
祝允澄:「???」
什麼鬼?
沈蘭溪:「???」
搞什麼?
祝煊角了,努力憋笑。
他方才忘了說,這些謎題中,有一最難的,只因挑選隨心意,是以,誰也不知那題藏在哪盞燈籠里。
卻不想,他這好大兒手氣這般好……
祝允澄僵著手接過那盞燈籠,在眾人灼灼目的注視下,著頭皮拆開紅繩。
【舉頭明月】
「……低頭思故鄉?」聲音弱弱的。
對上小孩兒滿含無辜的眼,夥計笑瞇瞇,「小郎君確定是這個?」
祝允澄:「……不確定。」
「舒?」趙寒問。
夥計沒應也沒答,只是笑。
老夫人護崽,不高興了,「既不是猜字,那打一個什麼東西總是要說的吧。」
夥計依舊笑,閉口不言,等著那攥著拳頭努力的小郎君。
沈蘭溪站在旁邊擰眉思索,好片刻,忽的幽幽的冒出兩個字。
「當歸?」
「咦?」祝允澄瞬間抬頭,重複一遍,「當歸?!」
夥計此時眼底才多了些實意,又問了句:「小郎君確定嗎?」
祝允澄側頭與沈蘭溪對視一眼,重重點頭。
沈蘭溪最是聰明啦!
若猜的都不對,便是這謎題就是錯的!
「恭喜小郎君拔得頭籌。」夥計誠心實意的道。
立在旁邊的人立馬將這燈謎的獎勵雙手奉上,「恭喜小郎君,得醉春風兩壇。」
周圍議論聲起,比方才一個小孩兒挑中了題王還要驚詫。
「往年不是一壇嗎?怎的今年兩壇呢!」
「誰說不是!早知我也試試了!」
眾人疼的,為著那兩罈子酒。
醉春風,一壇便價值百兩,!
莫說是嘗個味兒,就是轉手賣出去,尋常人家都能富裕幾年呢!
祝允澄沒接那酒,轉頭看向沈蘭溪,「母親,是你猜中的,這酒是你的,只是這燈籠能不能給我啊?」
寒哥兒想要呢。
「燈籠給你。」沈蘭溪眼皮了,腳趾尷尬扣地。
誰能想到,當真是這個謎底呢?!
還要謝上一世語文老師教授的古詩詞鑒賞,耳提面命的那句『使勁兒聯想,總能到一點得分項』。
「這酒,我們便不要了。」沈蘭溪道。
祝允澄、祝煊、老夫人:「!」
「換銀兩吧。」
祖孫三人組頓時鬆了口氣
,面平靜下來。
夥計笑意頓僵,面崩潰。
哪有這樣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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