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柳香就很惶恐了。
權貴人家的公子哥兒,可得罪不起。雖鮮出古縣的大門,也沒見過什麼大世面,但不蠢,深知沾惹上權貴子弟的下場。
關鍵是,冤枉!
自認是對這位救命恩人很恭敬的,這兩日來,每回見到,都非常規矩的遵守著禮儀,看到他人時給他行禮,離別時給他行禮,就差三跪九叩把他供上了,還想怎樣?
一向沉靜佛系的柳香,此刻面對如此刁鑽的問,也是怒火中燒,打人的心都有了。
不過,心裏想的歸心裏想的,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足的。
柳香非常惶恐的問:「恩公何出此言?是不是小子哪裏失了禮數?」
趙佑楠搖頭:「不曾。柳姑娘禮數很好,見面問候,道別問候,禮數是再周全不過了。」
柳香心想,既是禮數周全,那還說這些做什麼?不過,上卻不敢真這麼回。
雲蔓也不懂趙家二哥此話何意,是真的對柳表妹有意見,還是在故意借柳表妹來打雲家的臉。雲蔓想了想,幫柳香說話道:「表妹初來京城,有些畏生。若有哪裏慢怠了趙二哥,還請趙二哥大人大量,不要與計較。」
趙佑楠目從柳香面上挪開,看向雲蔓,笑道:「雲大妹妹言重了,並非如此。」又自省說,「是我失言了。」
趙佑楠的確有幾句話想和柳香說,是有關縣章揚的。本想了到一邊去說,又覺得如此一來,怕是會惹人非議。
他是不在意這些非議的,只不過,人家小姑娘肯定是在意名聲。
所以,略微思忖片刻后,趙佑楠選擇站在這裏當著雲蔓雲芝的面直說。反正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論起來,可能就是那個章縣為了抱得人歸,故意耍了點心計而已。
「柳姑娘只需記住我一句話就行,與你同行京的那位章縣令,似乎並非良人。若這次回去再同行,柳姑娘需得小心。」
柳香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章縣令來,而且,還是這種質疑的語氣和態度,這就和想到一去了。
柳香一直都覺得那個章縣令對是有所圖謀的,堅持要娶做填房,也非表面上看起來那樣簡單。只不過,憑的見識和眼力,能覺出不對勁,卻看不出到底哪裏不對勁。
既然如今有人在面前提起了章揚來,且還是和一樣的態度,柳香暫且也顧不上什麼避嫌不避嫌了,直接問:「趙二爺何出此言?」
其實那日凰山遇劫匪時,趙佑楠心中就有所懷疑。這個章揚是古縣的縣,在古和京城間往返多次,他該知道哪條路近且安全。而當日,他放著近路不走,卻選了一條略遠且荒僻的路走,且還真就遇到了劫匪,實在不得不懷疑他居心叵測。
只是他暫且還有一事不明白,當時若不是遇到他,這位章縣,難道真覺得憑他個一縣之,就能震懾住那些劫匪從而好英雄救嗎?
有些事趙佑楠還未調查得明白,不過,這也不妨礙在此先給這位柳姑娘提個醒。
至於原因,就說來話長了,趙佑楠懶得耐心向一一解釋清楚,只說:「你只記住我說的就行。」又看向雲蔓說,「柳氏母既是你雲侯府的客,回頭老太君做完大壽,雲侯府也該派人親護他們到家才方顯誠意。凰山遇劫一事,若再遇到一次,真出了什麼事,你們雲侯府估計也難推辭。」
雲蔓也覺得此事是值得重視起來的,忙嚴肅說:「多謝趙二哥提醒,此事我會和母親說的。」
「那就好。」既然該說的都已經說清,趙佑楠也沒有再繼續逗留下去的理由,抱手告辭說,「後會有期。」
自始至終雲芝都沒說過一句話,不過,在另外三人一來一去的你一言我一語中,卻是看出了些端倪來的。回了自己的住后,雲芝又想了想方才壽安堂外的場景,突然開口問邊伺候的丫鬟道:「方才你也在,你覺得,這位趙家的二爺,是不是對柳家表姐有些心思?」
小丫鬟是雲芝的丫鬟,是自家姑娘心腹。主子不開口問,當然不會多,不過既然主子開口問了,對主子肯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依奴婢瞧,的確是有點的。」小丫鬟認真回想了一下方才壽安堂外趙二爺的神,心中更加篤定了,「表姑娘生的貌如花,而且,趙二爺還英雄救了呢。那一夜,夜黑風高郎才貌的,誰知道有沒有發生點別的什麼。」
雲芝聞聲點了點頭:「是啊。何況,這位趙二爺還是聞名京城的風流,表姐如此貌,他想必是早已傾心。」
「那表小姐呢?」小丫鬟問。
雲芝腦海中忽又浮現起這兩日來和柳香相的場景來,忽而笑了:「柳家不過小門小戶,再,也只是一介布出。趙家二爺雖說名聲不好,但戰功卻是赫赫的,又是侯門貴子。像這種小地方來的子,最慕的,不就是這樣的英勇兒郎嗎?」
小丫鬟想了想,點頭:「若真去了趙侯府為妾,那咱家大姑娘,可有的了。那位趙二爺,似乎並不把咱家大姑娘放在眼裏。」
雲芝一愣,忽而扭頭看向一旁的婢,似是被剛剛說的這句話提醒了一般。雙目中,漸漸亮起一層來,心裏儼然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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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趙家回來后,雲侯夫人心中的氣不但沒消半點,反而更甚。趙家對尚且這種態度,若兒真嫁了過去,那還有命活嗎?
只要還有口氣,就斷然不會把兒推那樣的深淵。
這趙侯府,從上到下,就都沒一個好東西。老的詐刻薄,小的混賬不懂事,而那趙侯夫人,卻還是憑那樣的手段上位的,不堪目。蔓兒自小弱又心地善良單純,真混跡到這些人當中去,那還不被活活給吃了啊。
雲侯夫人越想越氣,越想越急。先是把趙家上下都罵了個遍,接著又開始罵已經逝去的雲老侯爺,罵他眼瞎心愚,竟把自己孫許配給了這種人。
還是雲侯夫人邊侍奉的嬤嬤攔著,雲侯夫人這才閉了,不再繼續罵雲老侯爺。
但事,卻還是要解決的。
而且,要越快越好。蔓兒今年已經十九,過完年就二十了,真不能再等了。
雲侯夫人其實心中一直都有一個計策,只是這個計策說起來實在不夠明磊落,若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易去使。但眼下,該用的所謂夠磊落的手段都用了,可趙家那邊毫不為所,而雲侯府,侯爺也偏心雲芝,不肯讓雲芝代嫁。
所以,哪怕那個計策有失侯府面,也不得不使了。
和自己閨一輩子的幸福比起來,侯府是否面,又有什麼關係呢?
而這次,藉著全權給老太君辦壽宴之便,特意給遠在雍州練兵的趙家二爺趙佑楠單獨下了個請柬,也是有其目的在的。的目的,自然就是想去實施那個計策。
只要功,雲芝就不得不嫁趙家,而趙家那邊理虧,也難再有理由拒絕。而的蔓兒,就可自此逃出來,另擇良緣。
當年,雲侯夫人和雲芝的生母鬥法十多年,彼此的院裏,都安有對方的人。而雲芝生母死後,手中的那些人,就都留到了雲芝手中。
雲芝行事素來穩妥,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輕易出馬腳來的。所以,即便是如今侯府的主人云侯夫人,也不知道自己邊,到底哪些是曾經雲芝生母的人。
所以很快,雲侯夫人那邊的計策,就被雲芝所知曉了。
聽聞邊侍婢來彙報此事的時候,雲芝倒還算鎮定,並不意外。其實早猜得到,這位當家主母,該要出手了。因為雲蔓已經十九,雲蔓等不及了。
所有人都等得及、耗得起,包括。但只有雲蔓等不及也耗不起了。
雲芝並不當一回事,依舊氣定神閑的握筆作畫。直到過了有一會兒,一副蓮藕荷花圖作完后,才擱下筆問邊的心腹丫鬟:「這幅畫,是不是比昨日作的那幅畫要好點?」
丫鬟急說:「姑娘,難道您真願意替大姑娘嫁給那個趙二爺嗎?」
雲芝覺得掃興又無趣,撇了下說:「雲蔓撿剩下不要的想塞給我,我當然不要!我若真替嫁去了趙侯府,我娘還不得氣得死而復生。」
丫鬟疑:「那姑娘您是……心中已有主意了?」
雲芝:「當然。」俯吹了吹畫,又招手示意一個立在門口的小丫鬟來拿畫,讓拿去有風的地方晾曬后,才又對心腹丫鬟道,「們母想算計我,那就算計好了。只是,我可不是好惹的,怕是要讓咱們這位侯夫人失了。」
「不是想設計陷害我失了清白之嗎?那咱們就將計就計,算計得不但目的達不,還得給兒添一個陪嫁侍妾。」
「趙家那位二爺本就不喜歡雲蔓,柳家表姐若是嫁了過去,有雲蔓好的。」
小丫鬟經雲芝一點撥,立即就反應過來。顯然也沒想到自家姑娘平時不出手,一直都很能忍,而此番一出手,竟要玩個這麼大的。
然後再細細一琢磨這事,不由覺得自家姑娘高。將計就計,就算事鬧出來,丟了侯府臉面,那也是夫人做的手腳,怪不到姑娘頭上。
而經此一事後,大姑娘不嫁趙候府都不行了。到時候,大姑娘不但得嫁去趙家,還得抬一位表姑娘先趙候府去,這樣,也算是打了夫人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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