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宴約莫持續到九點左右,已經有賓客陸續準備離場。
「你們要是覺得無聊,可以去樓上包廂,我開了個房間,你們可以去打牌唱歌,多玩一會兒。」傅漁將房號和鑰匙遞給傅欽原,「小叔,你幫我招呼一下。」
「那我們就去樓上?」幾人又沒喝酒,坐在這裏,也實在沒什麼趣味。
「應該都沒什麼事吧。」京星遙抿。
「顧淵,走嗎?」這群人都很,顧淵其實算半個外人,傅欽原自然會特別關照。
「我……」段一諾剛想拒絕,還沒從失的影中走出來,準備回去舐傷口,可傅欽原不給拒絕的機會,「大家應該都沒事吧,那就走吧。」
「姐,走啊!」蔣家的小狼狗更是熱,「上回你說我唱得難聽的那首歌,我回去學了,待會兒咱倆可以合唱一個。」
顧淵瞇了瞇眼。
合唱?
好啊。
眾人都和父母長輩打了招呼,陸續走出宴客廳。
段一諾饒是表面裝得再淡定,又怎麼可能一點事都沒有,走路的時候還在思考待會兒用什麼理由提前離開,魂不守舍,猝不及防被迎面狂奔而來的人撞了下。
「唔——」子幾乎生生被撞開,一側肩膀一下子麻了,整個人差點就撞到了走廊牆上。
段一言和小狼狗幾乎是同時手的,只是手指懸在半空,段一諾已經被人拽到了懷裏。
「撞到哪裏了!」顧淵一手扶著肩頭,那姿勢……
幾乎是將人按在懷裏的。
「真是抱歉,實在不好意思!」衝過來的是個中年人,四十左右,穿著簡樸,著一口濃重的方言,頭髮都跑得有些紊。
「紅阿姨,您這著急忙慌做什麼?」說話的是傅欽原,因為這人就是懷生之前請來照顧普度大師的阿姨,人不錯,做飯也好吃,主要是對老人有耐心。
現在不都料,有些阿姨護工待老人,傅斯年還特意在家裏某些地方裝了監控,也是考察了一段時間覺得人不錯才留下的。
「師傅找不到了,他說了,我就是出去給他弄點吃的,我這一回去,師傅就沒了。」阿姨急得腦門都是汗。
他口中的是師傅自然就是普度大師,他來參加訂婚宴,平時也吃藥,神不錯,只是後面有點乏累,就讓阿姨陪著去後面休息。
「沒了?」傅欽原蹙眉。
「阿姨,您別急,周圍都找過了嗎?」京星遙安。
「找了,就是沒看到人啊。」普度大師有老年癡獃,這要是真的走丟了,連自理能力都沒有。
「你們先去找,我去找酒店調監控。」傅欽原直言。
「要不要和懷生說一下。」段一言說道。
「我們先找,如果還在酒店,人找到就沒必要通知他。」傅欽原作很快,眾人也立刻行。
京星遙拿著在訂婚宴上拍的照片,直接找到了酒店經理,麻煩他問一下酒店員工,照片剛發到員工群里,就有人說:「這個爺爺剛才好像出去了。」
「出去了?」京星遙蹙眉,「你們怎麼沒攔一下?」
「他看著很正常,我們也沒多想。」他有老年癡獃,這種事懷生也不可能逢人就說,酒店工作人員不知道也很正常。
為了參加訂婚宴,普度大師今日穿得也喜慶整齊,真的和正常人無異。
此時得知他已經離開酒店,只能把消息告知懷生。
他原本還在喝酒,一聽這話,腦子嗡的一聲就炸了。
「先生,真是對不起,我出去的時候,應該把門鎖上的,真是對不起……」那個阿姨不聽給懷生道歉。
懷生喝了不酒,走路還有些趔趄。
「你別急,欽原他們已經在找人了,肯定很快就會有消息的。」傅漁拉著他,就他這樣,出去也沒法找人。
懷生此時也真的是有心無力,很快傅欽原打了電話過來,「小叔,人找到沒?」
「還沒有,不過他出去的時候,和一個人說了幾句話,然後就穿進了一個巷子裏,那邊都是衚衕,我已經讓人出去找了,有消息和你說。」
「他和誰說話了!」傅漁咬了咬牙。
「照片我發給你了。」
很快傅漁手機收到一張照片,當看到裏面的人時,腦袋嗡的一聲就炸了。
「欽原說師傅和誰……」懷生湊過來,看到那悉的人影,好似有針扎進眼底,眼睛都鈍鈍的疼。
京城這地方說大不大,可若要找個人,饒是京許兩家人都上了,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的。
**
盧芳此時剛回到出租屋,在學校待不下去,住在宿舍被人排,只能臨時在外面租了這麼個小屋子,剛拿出鑰匙打開門,發現家中亮著燈,瞳孔微,以為家中進了賊。
尚未來得及驚呼,人已經被拉了進去,傅漁稍一抬腳。
「嘭——」門被一腳踢上。
「你幹嘛!」盧芳急眼了。
傅漁打開手機,翻開照片遞到面前,「這個人你是不是見過?」
盧芳本就是個膽小懦弱的人,人本能怯懦,口而出,「沒見過。」
「撒謊!」坐在沙發上的懷生忽然起來,靜極大,許是喝了酒的緣故,聲量提高,雙目赤紅,瞬間近的時候,盧芳莫名嚇得。
「你們這是私闖民宅,是犯法的!」盧芳胳膊被傅漁拽得有些疼,想要掙的時候,忽然一大力襲來。
都沒來得及反應,整個人就被按在了一側的牆上。
個子本就不高,此時傅漁手臂橫在口,錮著,將牢牢鎖死,力氣大的好像要將整個人碾碎在牆壁上。
「我們都來了,肯定是知道你們見過,你和他說什麼了?」
「他不太好,和你說完話,人就失蹤了。」
「普度大師你應該是認識的,他是京城最出名的出家人之一,你應該知道他和懷生的關係,你和我們又有糾葛,他現在人沒了……」
「若是我們報警,有理由懷疑你可能心存報復,對他行兇!」
傅漁說得委婉,可盧芳聽得出來,是想說自己可能對他不利甚至於殺人!
「你別胡說,我就和他說了兩句話而已!」
「那你到底說了什麼!」懷生有些急了,夜後,京城氣溫驟降,他都不知道自己師傅一個人在外面要怎麼辦。
「他就……」盧芳咬了咬牙,「我只是想過去和他打個招呼,可他居然問我,你在哪裏?」
普度大師,盧芳自然是認識的,所以特意去打了招呼,他一開口,就明白,他神不太好。
「那你說了什麼?」
「我就說……」盧芳被傅漁按得有些疼,「讓他自己去找,別的我什麼都沒做!」
據監控,兩人隨後的確是分開的,如果是一起離開的,此時在這裏等的就不是傅漁和懷生,而是警察了。
「沒了?」傅漁蹙眉。
「別的真的沒有了!」
傅漁看表也不似說謊,略微鬆開手,「你今晚最好哪兒都別去,要是人找不到,你也有責任!」
「……」
懷生等人離開,盧芳子一,子虛,著牆順勢下,就是隨口一說,誰知道他不回酒店,真的就走了。
*
在盧芳這裏沒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眾人只能各去找,只是找了不地方,終是一無所獲。
就好像一顆石子投人海中,難以尋覓。
而此時的雲錦首府
傅歡剛下了晚自習,和京牧野還一起吃了點東西,買了杯茶就往家裏走,知道今晚傅漁訂婚,手機開機后,還給打了個電話。
「恭喜訂婚……」
「還有別的事?」傅漁聲音有些急。
「沒有了啊。」
「那我掛了!」
傅歡一臉懵,搞什麼啊?這麼忙?
也沒多想,喝著茶往家裏走,卻在一個路口看到了一個悉的人影。
佝僂著背,穿著紅唐裝,鬍鬚冗白,站在路燈下,寒風中,不甚羸弱。
「大師?」傅歡肯定認得他,這是普度大師,急忙跑過去,「您怎麼在這裏?」
普度大師看著,似乎在仔細辨認。
「我是傅歡,歡歡啊!我爸爸是傅沉!」
聽到傅沉的名字,他神微,有了些許反應。
「您怎麼跑這兒來了,跟我回家吧。」傅歡剛想拉他的手,就被拒絕了。
「您出來,懷生知道嗎?」
傅歡真的有點懵,吃飯的酒店離這麼那麼遠,他怎麼跑這裏來了。
聽到懷生,他才張了張,「懷……生?他在哪裏?」
傅歡蹙眉,急忙給懷生打了電話,這才知道他失蹤了。
「你先把他帶回家,我馬上就到。」懷生這邊已經找瘋了,傅沉甚至讓十方去山上看看,怎麼都沒想到他會跑到自己家裏!
傅歡好說歹說都沒用,最後還是通過電話,懷生哄了兩句,他才跟著傅歡回到了雲錦首府。
「您先坐一下,我給你倒杯水!」傅歡打量著他,因為和他接不多,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只能坐在一側陪著他。
他目落在傅歡放在茶幾上的茶上,視線一瞬不瞬。
「您要喝這個?」傅歡拿著茶遞給他。
普度大師搖頭。
「沒關係,我不喝了。」其實老人有時候就和孩子差不多,需要哄著。
他仍舊搖頭,傅歡讓他喝點水,他也不理會自己,也沒法子,就安靜陪著他。
……
約莫半個多小時,外面傳來車聲,先到的是懷生和傅漁,傅漁負責開車,車子都沒穩,懷生就推門下了車,只是喝了點酒,腳步有些趔趄。
經過這番刺激折騰,酒都醒得差不多了。
「師傅!」懷生衝進來的時候,普度大師看到他,眼睛亮了幾分。
「您怎麼跑這兒來了!所有人都急瘋了!我還以為你上山了……」懷生有些急了,甚至有些口不擇言。
普度大師只是笑了笑,「我就想來看看你,我發現到了三爺這裏,有些不認識路了,幸虧這個好心的小姑娘。」
「你來這裏找我?」懷生知道他記憶完全是混的,可能還以為自己是在上學的時候,經常留宿在雲錦首府。
「這個給你!」
普度大師抓著的手腕,將鑽了一晚上的東西,塞給了他,他手指冰涼,滄桑糙,甚至在輕輕發抖。
傅歡略微仰著頭看了眼。
就是兩塊糖,還是懷生訂婚請客給的糖,外面的糖都得變了形。
懷生垂頭看了看,許是他手心溫度很高,糖早就變了形,他眼底忽然一熱……
「你好像年紀大了,不識路,可我還記得你吃這個,你把它藏好了,要是被你那些師兄弟看到,又要說我偏心了。」
「其實啊……」
「我是偏心你的,這些師兄弟里,我最心疼你,你住在別人家,要聽話,別給人惹麻煩,等你將來有出息了,也別忘了多孝順三爺,噯——其實人家沒義務對你好。」
傅漁剛進屋,聽了這話,忍不住有些鼻酸。
「我知道。」懷生抿了抿。
「我一直和你說,其實你想做和尚,沒什麼不好的,可是你自小孤苦,等師傅走了,又是一個人,這怎麼行啊,要是遇到可心的姑娘,就和人家試試。」
「我們家懷生這麼好,總有姑娘看得上。」
「留你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我就是走了,眼睛都閉不。」
「其實我找到了……」懷生握住他的手,與其說是師傅,其實兩人關係和父子沒什麼不同。
「找到了?」他神有些恍惚,只是他記憶錯,懷生即便和他解釋了,他似乎也沒聽懂什麼。
……
待傅沉等人回來,又過去了大半個小時。
「今晚就留在這裏住吧,這麼晚了,別來回折騰了。」傅沉看著普度大師,百結於心頭。
懷生安頓好普度大師,伺候他洗漱泡腳,讓他休息后,幫他拾掇服,才翻到服夾層口袋一番紅紙包裹的東西。
上面用墨筆寫了【百年好合】幾個字,裏面還裝著他的存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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