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該為自己考慮,為你的孩子考慮。”
白霜反應平平,神更是淡淡,“你知道了。”
“嗯。”
又是一陣靜默。
陳涼不是花,沒有花那樣察言觀巧舌如簧的功力,安不了這個令人心疼的初中同學,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這陪著。
白霜了胳膊,把手裡變形的紙杯放在桌上,輕聲問,“你知道代孕這個詞嗎?”
陳涼幾乎是窒息在當場。
“我沒見過我的孩子,只知道是個男孩。”耳邊白霜的聲音還在繼續,“那家很有錢,給了我八十萬。”
每句話都說得很平靜,但陳涼看見的指甲死死陷在裡。的痛楚似乎牢牢抑在心底,一個宣洩口都沒有,只能自己死死地咬牙忍住。
“但這麼多的錢,被我爸和我弟一個晚上就輸了。”
白霜輕笑,咬出的嫣紅一片,“他們以為這錢是我賣……來的,所以讓我繼續出去賣。”
陳涼簡直不敢相信,在自己的邊,居然有這樣的家庭,居然有這樣的父母!
“吶,你說,人這一輩子活得這麼辛苦,為什麼還要那麼拼命地活呢?”白霜輕聲地問,邊溢出笑,眼角卻出兩行清淚。
陳涼站過去,輕輕抱住,“大概是為了遇到心疼自己的那個人吧。”
“那我這輩子都遇不到了。”
“別放棄。”陳涼詞窮,說不出其他安的話。
大概是看出陳涼的想法,白霜反而安地拍拍的背,“嗯,放心,我已經死過一次,不會再來一次的。”
“如果需要幫忙,就打我電話。”陳涼把自己的名片塞了幾張給,又把那個青年的電話也給了白霜,“他救了你,幫你付了費用,還跟我說,不要打錢給他,也不要告訴你這件事。”
“白霜,你看,這個世界上,好人還是很多的,你只是沒遇到而已。”
陳涼把錢放在桌上,“這是三萬,當我借給你的,去過新的生活吧,未來會越來越好的。”
白霜握著手裡幾張名片,突然抖著,終於哭了出來,發出幾不可聞的兩個字,陳涼看懂了,說,“謝謝。”
這是白霜最後一次哭泣。
後來陳涼看著盛裝出席在眾星雲集的電影節上,彎笑著訴說自己的創作歷程時,陳涼總會想起那個夜晚,那個病房。
那個孤獨無依的人在捂著心口痛哭,眼淚浸了床單。
陳涼想起余華的一段話:
無論多麼好的驗都會為過去,無論多麼深切的悲哀也會落在昨天,一如時的流逝毫不留。生命就像是一個療傷的過程,我們傷,痊癒,再傷,再痊癒。每一次的痊癒好像都是為了迎接下一次的傷。或許總要徹徹底底的絕一次,才能重新再活一次。
希白霜……能為自己活一次。
陳涼從病房出來時已經很晚,長廊已經沒有多人,值班的幾個護士都在值班室懨懨睡。嬰兒不間斷的啼哭聲老人幾近氣絕的咳嗽聲病人的痛苦嚎聲,種種聲音鑽進耳朵裡,陳涼莫名覺得冷,渾冰冷。
抱著胳膊往外趕,低著頭沒看路,猛地撞到一個人,眼鏡掉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
剛彎下腰,已經有一隻手幫撿了起來,近在咫尺的白大褂上的牌寫著呂明兩個字。
呂明眼裡閃過一瞬的驚艷,看著陳涼靜靜帶上眼鏡之後,才緩緩下心頭那抹悸,“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
好巧不巧地居然遇上呂明值夜班。
“轉轉。”陳涼無心搭理他,隨意敷衍。
呂明卻盯著肩上的那件墨紫西服,目裡閃出一惱怒,“你上誰的服?”
陳涼反呂明一副正牌男友抓到出軌的惱恨態度,心裡不耐,上更是關你屁事的不耐,“我男朋友的。”
一扭頭,卻被呂明看見脖頸新烙印下的吻痕。
呂明拽住的胳膊,幾乎不住心口的怒火,“陳涼,別隨隨便便把男人往家裡帶,對孩子名聲不好。”
“哦。”
“你太單純,容易被男人騙財騙。”
就是因為當初太單純才認識你這麼個人渣!陳涼心裡在吼。
上卻道,“我樂意!”
“你!那我當初……怎麼你各種不願,現在倒好,上趕著爬男人的床,簡直不知恥!”呂明氣急了,咬著牙幾乎要指著陳涼的鼻子罵出來。
“我男朋友強壯(和)大(蟹)活(了個)好,我當然上趕著爬他的床。”陳涼呵呵一笑,“倒是你,當心被徐麗雅看見,萬一誤會你對我餘未了,我很難辦。”
“你!”呂明著拳頭,極其晦地左右查看。
他倒不怕被徐麗雅發現什麼,就怕被人聽見……他堂堂市醫院院長兒子,居然追個人追了小半年連床單都沒滾上!
丟人!
陳涼笑得更是無謂,瀟灑地轉,留下氣急敗壞地呂明站在那想追又不敢追的樣子。
剛轉了個彎,目就愣住了。
男人斜斜倚著牆壁,那張廓深邃的五在頭頂的燈下顯得犀利且男人味十足,他只是靜靜立在那,渾就出一骨子裡的矜貴慵懶。
似是聽到聲音,男人偏頭看了過來,潑墨般的濃眉下,一雙冰冷疏離的眸在看到時倏地了幾分,淡如櫻的薄微微勾起,那張顛倒眾生的臉終於有了生氣。像石頭砸在平靜的湖面上,漾起圈圈漣漪。
雖然早就知道顧祠邵好看,但仍不可避免地會看呆。
陳涼低下頭,走了幾步,剛到顧祠邵面前,頭頂就落下男人帶著些許啞意的聲音,“(和)大(蟹)活(了個)好什麼的,你是怎麼知道的?”
陳涼,“……”
當然是特麼瞎掰的啊!
難不是昨天晚上一屁坐出來的嗎?
如果不是半小時前發生那樣的事,會以為顧祠邵在開玩笑。
不敢搭腔回應,裝作沒聽見似地往門外走,顧祠邵卻是本沒打算放過。
本是豪門千金,卻被丟棄到了一個偏遠小縣城,被一個剛剛從重刑犯監獄出來的男人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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