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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鹽為後》第二十九章

宮才半月,今日去留後,儲秀宮只餘五十二人,便是這五十二人也是太后極力留下的,按祖制選秀,最後餘五十人留宮中充盈後宮。現在還有半個月,誰能保證這裏頭就不會發現還有人不適合待在宮中。

值得一提的是麗景軒三十人無一人出宮,而前殿原有五十人,幾乎走了一個麗景軒的人。這下調整鋪位,形式又調轉過來,前殿的人想往後殿

王容與獨自去宮后苑找了個僻靜地方坐著,等喜桃安排妥當了再來找。看著池塘,王容與折了一柳條無聊的劃拉著水面。

到了這一步,還能出宮嗎?

王容與陷迷茫中。

王容與不想進宮,不想留在宮中,雖然做好了君若無我便休的準備,但是心裏還是埋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期盼,又不是個蠢人,若是好好經營,又不是攏不住丈夫的心。

但這其中不包括皇帝。

皇帝當然也是人,也有,但是沒有把握去籠絡住一個皇帝心。重要的是普通夫妻,夫妻好,丈夫不納妾,除了婆婆,旁人也做不得主。但是皇帝,則三年,多則五年,便是前朝也要催著陛下採選,廣開後宮。

真正的後宮三千。

要去經營一個有著後宮三千的男人的心嗎?註定沒有真心,沒有真的回報。和眾多人共用一個男人,還要忍住噁心十足諂

王容與白著臉,雙眼失神。

也可以不邀寵,這宮裏不寵的人比寵的人可多了去,也有不寵的日子過的,雖然清苦,但是,但是,最講究吃,最喜歡變著法吃,清苦的日子可以過,每日茶淡飯的在這牢籠里過幾十年,王容與看著池塘,這種日子還不如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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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容與原來只是拿著柳枝劃著水面玩,突然覺得柳枝被往下扯,王容與以為是池中錦鯉調皮,然後探頭一看,竟是一條彎彎繞繞的水蛇,王容與大一聲把樹枝一扔往後跑去,跑沒兩步就撞上一個人,沒看見人,就被摟住腰,「你跑什麼?」

王容與驚慌的手抵著人的膛,「你是誰?」

抬頭見是朱翊鈞,使個巧勁掙開來,深蹲福,「見過陛下。」

「從前你看見我可沒這麼多禮?」朱翊鈞問。

王容與低頭並不說話。

「你剛才見著什麼了,這麼驚慌?朕看你在那坐了有很久?這個時候你不在儲秀宮,是儲秀宮裏有什麼人欺負你了?」朱翊鈞問。

王容與低頭不說話。

「起來。回朕的話。」朱翊鈞說。

「回皇上,沒有人欺負我。」王容與說。

「你這表可不像沒有誰欺負你?」朱翊鈞說,「朕剛才見你,彷彿是要哭出來了。」

「陛下看錯了。」王容與低頭說。

朱翊鈞回頭看,「你怎麼了?往常與朕說話,你不是這樣的?」

「陛下以為我是怎麼樣的?」王容與說,「日頭不早了,我回去了。」

朱翊鈞攔住,「好好的為什麼和朕鬧脾氣?」

「陛下言重,我可不敢和陛下鬧脾氣。」王容與抬頭直視朱翊鈞,「除了陛下,還有誰欺負我。」

「朕,我什麼時候欺負你了。」朱翊鈞說。

「其他姐妹陛下都是正常賞的,我只有陛下賞的一個二胡,陛下是想讓我天天在儲秀宮裏拉二胡嗎?」王容與說。其實生氣的為什麼要我,為什麼要讓我拉二胡,為什麼要留我在宮中,為什麼要讓我進宮?

「那些首飾都是尚宮局準備的,你的二胡才是唯一朕選的,這是你的殊榮。」朱翊鈞驚訝一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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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侍不知道去拿了誰的吃飯家當過來,被陛下說送人就送人了,陛下也記得補給那個可憐人一點賞賜。」王容與說。

「對。」朱翊鈞捶手道,「你手裏怎麼能有外男用的東西呢,值不定那個人三十來歲,有味還有手汗,他用的東西怎麼值得你好好保存呢。」朱翊鈞故意噁心說。

王容與皺著眉頭,「便是它前主人是個肚大腸,耷眉齙牙,我也會好好保管這把二胡的,誰它是陛下賞的呢?」想噁心我,沒門。

「小告退。」王容與匆匆福後走了。

朱翊鈞看的背影,「朕真欺負了?朕想著,不該在意這個的。」

回話,「陛下,王姑娘究竟還是姑娘家呢,是姑娘就呢。」

「這樣啊。」朱翊鈞說,「那你回頭去庫房裏找個二胡,庫房裏肯定沒有這種東西,你讓匠人用最好的材料新做一把二胡去送給。」

不解。這種時候陛下不該送點首飾給王姑娘嗎,怎麼還是送二胡。

「你不覺得臉圓鼓鼓的,特別適合生氣嗎?」朱翊鈞仰天大笑道。

陪著笑。

「陛下為了什麼事這麼開心?嬪妾老遠就聽到陛下的笑聲了?」郭嬪緩緩走來。

妃這個時候也來逛花園?」朱翊鈞說。

郭嬪上前挽住朱翊鈞的手,「嬪妾的寢宮離宮后苑近,常常這個時候來宮后苑散步消食,陛下不常來,倒說是嬪妾這個時間出現是奇怪。」

「你這皮子越發的厲害。」朱翊鈞說,「朕才說一句,你有十句來回我。」

郭嬪挽著朱翊鈞的手輕搖撒,「陛下,嬪妾為了今日可是練了好幾天,結果陛下看了秀妹妹的才藝就說不看了,今日陛下要是不看嬪妾辛苦幾天的果,嬪妾可不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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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得找個地朕坐著,好好看你跳。」朱翊鈞說。

王容與回儲秀宮,後殿眾人正說的熱鬧,崔一如拉著王容與落座。「姐姐去哪裏了,讓人好找。」

「我去宮后苑轉轉,今日走了這麼些姐妹,心裏有些酸楚。」王容與說。

「姐姐就是太好心腸了。」崔一如說,「前殿的那些秀個個眼高於頂,何曾與我們好生相與過,就是姐姐那事,們值不定怎麼背後嘲笑呢,姐姐還為們傷心實在不必。」

「一朝同為秀,只是而已。」王容與說。

「姐姐不用傷,今日這去留原本是最後去留的,陛下提前了,咱們這些人都可以留在宮中,只等最後冊封。」崔一如說,「我都跟姑姑打聽了,陛下第一次冊封秀,不會小氣才是。」

「這就定了?」王容與說,「不用最後篩選?」

「這如今也沒剩下多人,除非是犯了大錯要被送出宮,其餘該是穩妥了。」崔一如說。

「就是留下來又有什麼好,這麼多人,陛下哪裏能看的過來,秀留在宮中,最差的等級是淑,比起宮也好不到哪去。宮還能四,淑只能安居後殿,等再過了三五年,陛下又要採選,咱們這頭菜就了老幫菜了。」楊靜茹說。

「姐姐深得太后青眼還說這樣的話,其他姐妹更是沒有盼頭了。」崔一如說,「總有機會的,咱們這裏坐著的若是以後有能得陛下親睞的,榮華富貴之時也不要忘記了姐妹們,都相互提攜一下。」

劉靜呲笑一聲卻不言語,看著王容與說,「姐姐臉像似不好,咱們都散了吧,讓姐姐休息。這次要不是托姐姐的福,咱們也不能這樣去全須全尾的站在這。至於以後,看個人的造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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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籟俱寂的夜晚,王容與躺在炕上,難得沒有睡著,睜眼看著頂上,等到眼睛習慣了夜,還能看清楚模糊的影像。

已經沒有後路了。

王容與想,指犯錯出宮,這犯錯的度太難把握,如果因此禍及家人,那真是得不償失。

忘記問淑的份例如何了,如果能每日有吃,那也沒那麼慘。

「姐姐還沒睡?」楊靜茹輕聲問。

「嗯,睡不著。」王容與說。

「我過來與姐姐睡。」楊靜茹說,等到王容與應允,就抱著枕頭到了王容與的炕上,王容與往外挪了挪,讓楊靜茹進的被窩,三月的天夜間還是涼的,楊靜茹就這麼一會的功夫就凍的哆嗦,挨著王容與后才說,「姐姐上真暖。」

「嗯。我是個熱質。」王容與說,在被窩底下握住楊靜茹的手,手心傳遞熱量給,「我小時候在家,祖母最喜歡和我一起睡,說是連暖爐都省了。」

「姐姐是不是不想留在宮中?」楊靜茹小聲問,「春日宴姐姐是真不想出風頭,今日得知留在宮中,姐姐也是愁大於喜。」

「你個小鬼靈。」王容與輕笑,並不正面回答。

「為什麼呀?」楊靜茹說,「如果不想進宮,進宮前就要想辦法逃了採選,採選太監都貪得無厭,不是沒得法子。現下都進宮了卻說不想留宮,豈不是本末倒置了。」

「我原以為我不會進宮的。」王容與說。

「可是姐姐現在已經在宮中了。」楊靜茹說。「既然留在宮中已定局,姐姐是個聰明人,我卻怕姐姐鑽了牛角尖。這後宮不是後院,不能馬虎了事的,若不是另有依仗,如果一開始沒引起陛下或者兩宮太后的注意,之後就愈發難了。」

「你倒是想的徹。」王容與說。

「我進宮是已經有所準備的。子嫁人誰不想嫁給英雄,哪裏還能有比嫁給天下之主來的更好的。何況陛下如今正是英年。你想想,等到二十年後,那像你我一樣鮮花妍艷的子進了宮來滿腹兒心思面對的陛下,可不是現在的陛下了。」楊靜茹說。

「這天下之主娶的人太多了。」王容與說。

「就是在宮外頭,男人也要納妾的,就是不納,通房丫頭也不。」楊靜茹說。

「那和陛下的人完全不是一個數量上的抗衡。」王容與說。

「除了我以外他有另外的人,既然有,那有一個和有一百個有三千個又有什麼區別。」楊靜茹說,「一事需要緣分,沒有,也死不得人。等做到一宮主位,錦玉食,好不快活。不用像普通婦人鎮日裏想著家用男人前程,想怎麼消遣就這麼消遣。宮外嫁人能活的也就後院那一畝三分地,後宮,能走的地方到底大些,指不能還能陪著陛下出巡,那能見的地方就多了。」

「你這樣的心態很好。」王容與不由說,「你這樣子很好。」是不是這才是正常的想法,如今這樣翻來覆去優寡斷在一件已經為定局的事上不安,只是因為自己心裏竟然不能保證自己不會上朱翊鈞。

嫌棄朱翊鈞種種,卻是擔心自己作繭自縛。

「姐姐也可以像我這樣的,但是姐姐卻想的有些多了。」楊靜茹說。

「是啊,我總在不合時宜的事上想的太多。」王容與說。

「姐姐能想明白的。」楊靜茹說完聲音愈輕,

「陛下待姐姐不一樣,姐姐該是知道的。」

「姐姐又如何去跟陛下的意志抗衡?」

王容與驚訝撐起看著楊靜茹,「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

楊靜茹拉著重新躺下,「姐姐放心,我只是自己瞎琢磨的,我沒有跟任何人說。」

王容與一時慌沒有回駁楊靜茹只是瞎捉,楊靜茹扣住的手,「姐姐,我一見了姐姐面就喜歡,我待姐姐好,姐姐待我也好,這後宮中要是能一直和姐姐在一塊,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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