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不信?”鄭氏迷道:“陛下天威難測,難道還會跟個小孩兒解釋自己的心思麼?”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邵震虞仰頭靠在椅背上:“罷了,多想無益,宮里頭準備宮室,還要接宮,可能要再花幾天功夫,懿旨才能下來,你帶著孩子準備準備吧。”
鄭氏咽了咽口水:“那……姑娘進宮,能是什麼位分?”
邵震虞鎖眉頭:“還不知道,太后只說‘絕不虧待’。”
鄭氏道:“會不會看在宮里娘娘的面子上……”
邵震虞瞥了妻子一眼,接著合上眼皮,慢悠悠的道:“這事確實要看淑妃的面子,不過……”
他輕哼了一聲:“若真有那個面子,咱們就沒面子了。”
鄭氏一愣,聽邵震虞道:“要是淑妃在皇太后和陛下眼里的分量足夠重,就絕不會讓阿循一個十幾歲且沒有生育的小姑娘越過進宮時初封的位分,那阿循頂多就是嬪位沒跑了;但若是……依著咱們家的份,那一個嬪位可是拿不出手的。”
淑妃一個旁枝之,怎麼比得過阿循是現任國公的嫡長。
“淑妃都能封嬪,若是那兩位并不怎麼顧及作為皇子生母的臉面,那阿循的份足可以更上一步……一個貴嬪(昭儀昭容等),或者二品妃位也不是不能想。”
鄭氏從丈夫的話里覺到了什麼讓害怕的東西:“老爺,你、你的意思是……咱們要跟淑妃翻臉了麼?那三皇子怎麼辦?他可是正經的皇嗣……”
“什麼怎麼辦,他姓趙,跟咱們有什麼關系,”邵震虞的語氣遠不如有起伏,他有些漠然道:“談不上翻臉,本來就不是一條道上,只是現在離的更遠了些罷了,不過……淑妃究竟有幾斤幾兩,這次倒是可以見分曉了。”
不只是邵震虞能想到這一層。
太后的話不過幾個時辰就傳遍了后宮,一天之后半個京城的權貴大臣也都聽說了消息。
雖然大多數人覺得英國公家的孩子配皇子或許更合理些,但是想到這幾年陛下對后宮的興致越來越淡,太后急之下,想找個最出挑的孩子給自己的兒子也是人之常。
反倒是延嘉宮因為最近的立儲風波,一向人矚目,這次將要宮的孩兒是淑妃的堂侄,份上卻比本人高了不止一籌,那這孩子初封的位分,其實就和淑妃在皇帝太后心里的地位反比。
要是大膽一點,還可以更進一步推測和三皇子封儲的可能也反比。
皇帝對太子之位的歸屬一直不置可否,眾人來回試探都沒有消息,沒想到一次新人進宮竟然是最能探明其心意的一次機會。
在這種況下,各路人馬都忍不住手,有去求見太后的,有去拜見英國公的,還有那十分沒眼的居然跑去跟淑妃聊天,就是想要試探邵循進宮的位分,結果不出所料被淑妃皮笑不笑的請了出來。
就連邵循的外祖母鄭老夫人都忍不住去了一趟英國公府看邵循。
邵循便好笑道:“外祖母也來打探消息麼?”
老夫人拍了拍的手,嗔道:“你這孩子,我們又不摻和那檔子事,誰當太子誰當去好了,是我自從聽了消息之后,就一直為你懸著心,生怕你吃了虧去啊。”
說實話,外孫被太后看中要宮為妃的事一被傳到鄭府,幾乎所有人都驚掉了下,鄭老夫人前一段日子還在為邵循遲遲沒有定下的終大事憂心忡忡,閑下來就會想起邵瓊那種種不好,接著就忍不住一個勁兒的埋怨公孫氏。
結果這下好了,邵循算是有了著落,眼看著還是旁人想不到的好去,可是這宮墻深深,皇帝又比大上許多,對關心小輩的老人來說總是會添上許多擔憂。
其實公孫氏對這件事的反應明顯更大些,相比于鄭云喬的失魂落魄,更加坐立難安,整日晴不定,還想去找鄭氏詢問,是鄭老夫人把強按在家里,不許摻合這事。
“你實話跟外祖母說,究竟能到什麼位子,也好安安我的心。”
“外祖母,太后是真的沒跟我提過這個,不提我還能上趕著問麼?”邵循無奈道。
“那你猜測呢?總在心里有點數吧?”
邵循沒奈何,只好道:“怕了您了,我猜——應該不會低,行了吧。”
這個回答倒是讓鄭老夫人有些吃驚,因為對邵循十分了解,知道習慣行事求穩,只要沒有九以上的把握就不會輕易開口,能讓“猜測到”的事,很有可能在心里就是個肯定的答案。
不過這答案到底讓老夫人稍稍放了心:“還說沒聽到消息,跟我還瞞的這麼。”
邵循有些無奈,是真的沒有聽到過什麼,無論是跟太后還是皇帝,都沒有問過位分的問題。
倒不是矜持還是什麼,而是明白皇帝的心意,更相信這個人無論如何都不會委屈自己,何況就算是真的有什麼不如意,也必定有他的難,要是真的讓皇帝那樣的人都沒辦法解決,那邵循也只會心疼他的境,更不會強求什麼。
鄭老夫人吃了顆定心丸,不多時就回去了,邵循馬上人閉院門,繼續稱病。
這幾天英國公府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了,他們去打擾邵震虞和鄭氏也就算了,還有打著探邵循的名義想往瑯玕小筑來的,加上邵瓊也一直哼哼唧唧的添,讓邵循不勝其煩,干脆稱病誰也不見,這才清靜了些。
今天來的要不是鄭老夫人,能閉門一直到進宮為止。
所有人都盯著寧壽宮,其中最張的就是后宮眾人,稱作如臨大敵也不為過,就連德妃晚上都睡不安穩。
這天盤膝坐于在佛堂中,正心煩意的念著經,就連凝神靜息的佛經都沒辦法讓安心。
過了沒一會兒,忍不住暴躁的把木槌一丟,直起子不耐道:“還沒消息麼?”
宮人趕忙把木槌木魚還有佛經雙手捧著奉于案桌上,還誠惶誠恐的拜了三拜,這才回頭安德妃:“傳旨的人還不知道有沒有進英國公府的門,您耐心些,稍安勿躁。”
德妃捂著頭:“我靜不下來,從昨天起眼皮子就一直跳個不停——你說不就是進個新人麼,居然讓我們這樣如臨大敵,跟迎皇后似的,不過是個黃丫頭……”
“該如臨大敵的不是您啊。”宮人道:“延嘉宮那個才是要急的跳墻了,您擔心個什麼勁兒啊,安安穩穩的坐山觀虎斗不好麼?”
“我本來也是這麼想的,可是沒想到邵氏的名分瞞的這樣,一開始要騰出甘殿來我就覺得不太好了,你說監進出甘殿來來回回這麼多遍,偏偏里面是什麼制式瞞的嚴嚴實實,要沒點子貓膩,那麼做什麼。”
“那淑妃肯定比您更急,吃虧,不就是咱們的好麼?新人來頭再大,進了宮也是初來乍到,還能越過您去?”
“不,你不懂。我這是怕前門拒狼,后門迎虎啊……”
其實德妃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煩躁,這些年宮里來來去去的新人還麼,生有皇長子,什麼時候不是穩坐釣魚臺,可是這次偏偏……
就在這時,宮外終于傳來了消息。
“娘娘……那邊太后的懿旨已經頒下去了……”
看著侍一臉的猶豫,德妃心下更覺得不好,但是強自鎮定:“封了什麼?你直說就是,剛開始整理宮室時本宮就有數了,甘殿那是什麼地方,就這麼給了新人,那位分一定是高的……是不是直接封妃了?賜了什麼封號?”
侍仍有些吞吐,德妃強自鎮定,勉強笑道:“……該不會初封就是正一品吧……賢妃?”
其實見到報信人的神幾乎算得上如喪考妣時,德妃心里就已經有了一點不好的預,只不過沒有親耳聽見就仍然抱有一希,現在不過是預真了而已,閉了閉眼:“……是貴妃,對吧。”
侍見自己猜到了,終于松了口氣,點頭道:“太后懿旨,邵氏侍奉有功,又出名門,初封至……正一品貴妃位。”
“……”
宮人大吃一驚,下意識地扶住德妃,雖然也是震驚到磕絆,但是還是盡力安主子:“您、您別急,不過是出高些,都是看在老英國公的面子上……”
德妃推開,仍然站的穩穩地:“是,那丫頭是出高,滿天下找不到比再高的了,可是我生了皇子就是白生了麼!熬了這麼多年,眼看就要當祖母的人了,連貴妃的邊都沒蹭上,一個十六七歲的小丫頭……”
發了好一通火,德妃才冷靜下來,在宮人擔心的眼神中,強笑道:
“行,我認了,誰讓咱們‘出不好’!可是不是還有人自詡為開國功臣之后,英國公府的嫡出小姐麼?怎麼沒當個貴妃來看看,到頭來連我都比不上!”
“淑妃……呵……”,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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