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及對沈輕的最初印象，顧若沉良久。

“大致是……長得帥的，偏偏就是不像個好人。”

“還有嗎？”

顧若笑了笑回答：“到讓我沉迷的低音炮。”

就好像離群的梅花鹿，不安且怯懦，被那足以蠱人心的聲音迷了心智，明知前方是野，卻還是奔了過去。

有段時間，顧若沉迷微信業主通知群里一個小哥哥的聲音。

顧若居住的地方是市中心，也算是老城區。

這里的關鍵詞可以總結為：學區房、老破小、堵車、買不起。

就在半年前，幾個老破小小區的業主聯系了起來，組織著一起雇了業，接著業主們進了業主通知群。

這個群里有租房的租客，也有業主，時不時的發布停水通知、尋狗啟示等等。

大家都是多年的鄰居，沒多久群里開始聊天，說什麼的都有。

注意到小哥哥的聲音還是四個月前。

顧若寫完作業后了一個懶腰，手拿來手機看了看業主通知群。

群里有人發了一個搞笑的短視頻，大家都在聊這個視頻容，顧若點開語音聽了聽，聽到一個人的語音后突然愣了一下。

是一個年的聲音，沒有賣弄聲音，僅僅正常的說話卻好聽得讓顧若心口一。

他的聲線很低，是標準的低音炮，說話的時候似仿若水滴進幽靜的深井里，空空卻偏偏惹驚鴻。

他說話時帶笑，寒意退卻四散風，更加沉穩迷人。

顧若是一個聲控。

聽過很多好聽的聲音，對聲音也十分敏銳，這個男生的聲音卻讓印象深刻。

聽語音總是一段結束了，自播放下一段，誰的都播。

為了聽這個男生的聲音，特意退出去，接著重新聽他的語音。

顧若吞咽了一口唾沫，盯著手機看了良久，又把手機放小聲，拿著手機放在耳邊反復放了幾遍后開始搜他其他的發言。

他說話的，偶爾才出來一次。翻了許久才又找到了一段，語音聊的是附近哪里的麻辣燙好吃。

喜歡！！

這個聲音好喜歡。

很多次回憶起來，顧若都覺得那天不太正常，做了這些年里最有勇氣的事。

點了那個人的資料，申請添加好友。

剛剛申請后就開始后悔，恨不得趕收回，然而卻找不到方法。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去看手機，忐忑得不行。

這種心非常奇妙。

期待又害怕，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那種敲擊直擊腔，讓一下子撲到了床上。

不敢看手機，卻又從被子的隙里看手機。

然而等了整整一夜，沒有回應。

顧若安自己，小哥哥可能把當是群里推銷的人了吧……

畢竟素不相識。

第二天中午，顧若在吃飯的時候突然看到了小哥哥發來的好友申請。

驚訝得眼睛都睜大了，看著手機反復確認后點了同意。

為什麼……不同意，而是反過來加？

這個時候對面主發來了消息。

輕如燕：小學霸？

顧若嚇了一跳，問：你認識我？

輕如燕：久仰久仰。

輕如燕：群里逢人就夸。

顧若當即就得不行。

在左鄰右舍的太出名了也不太好。

是那種標準的“別人家的孩子”，學習好，乖巧懂事，人也孝順。

是這一片兒很多孩子的噩夢，最長聽說的一句話就是：“你看看人家顧若。”

在小區通知群幾乎不說話，但是這不耽誤有名。畢竟大家都是一片學區的，很多鄰居家里的孩子，都是顧若的小學、中學同學。

這位小哥哥會聽說過也不奇怪。

若若：其實……沒那麼好。

輕如燕：[圖片]

輕如燕：這個題能答出來嗎？

這個架勢就仿佛聽說你學習很好，我來考考你。

顧若放大圖片看了看，題目還簡單的，翻開本子開始在上面寫答案。

沒一會，就把答案發了過去。

輕如燕：[圖片]

輕如燕：繼續。

就這樣，小哥哥幾乎是發了一套題過來，看樣子是理綜合。

這些題對于顧若來說簡直太簡單了。

難度很低，低到顧若覺得小哥哥是在鬧著玩。

的省重點高中的，學校里的老師經常會自己出題，題目角度刁鉆，不過在顧若這種學霸看來非常有意思。

小哥哥發來的簡直就是小兒科。

過了一會，沈輕突然發來了一個紅包。

輕如燕：謝壯士救我狗命。

顧若看著手機詫異不已。

這是……發生了什麼？

輕如燕：卷了，早就聽說你學習好，不得已只能找你救命了，突然加你好友沒嚇到吧？

顧若這才反應過來，的好友申請小哥哥是真的沒看到，小哥哥是主來加的。

這讓的心突然悸了一下，莫不是……這就是緣分？

他早就知道了，只是沒有加微信而已。

剛巧昨天也注意到他了。

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了，如果不是需要，小哥哥也不會加好友吧？

若若：不用的，只是……作弊不太好。

輕如燕：哦，我們考試等同于開卷，只是不及格容易被罰。

顧若都不知道該怎麼回復了。

這個時候上課鈴聲響起，顧若索放下手機，認認真真學習。

對這個小哥哥也只是喜歡他的聲音而已，相比較之下，還是學習更重要。

等到放學的時候，邊的同學都在收拾東西，才拿出手機看，接著就看到了幾條留言。

輕如燕：臥槽，抄冒了。

輕如燕：我不但及格了，還滿分。現在不及格的人罰跑十圈，我二十圈，他們覺得我去老師辦公室答案了。

輕如燕：你逆天了吧？！怎麼一道沒錯？！

若若：題很簡單啊。

若若：所以說，作弊是不對的。

兩個人的聊天存在時差，對面并沒有立即回復。

晚上回到家里，顧若在看書的時候，突然收到消息：你們生會覺得有的好看，還是沒的好看？

若若：？？？

輕如燕：[圖片]

顧若點開圖片，是兩個男生的，都是纖細修長的小，一個小干干凈凈的，一個有不算太重的。

這是一道送命題。

這要是答了小哥哥不喜歡的答案，會不會被拖黑？

盯著圖片看了一會，然后打字回復：都還好。

輕如燕：非得選一個呢？

若若：干凈的吧？

接著是一段語音消息：“淺，有多爺們兒，你們這群小生怎麼想的？而且，你是誰啊，我兒手機里怎麼有孩子了？”

顧若聽了之后就斷定這個語音不是小哥哥發的，而是另外一個男生。小哥哥是低音炮，小哥哥的朋友接近爺音，語調高一些。

音頻里笑得張揚的背景音反而是喜歡的小哥哥的聲音。

接著就看到對面再次發來語音消息，是小哥哥低音炮的聲音：“你別管那個傻。”

顧若愣愣地拿著手機，想著，自己恐怕不知不覺間卷了一場戰爭之中。

不過……這個小哥哥是不是有點自來？

沒一會，小哥哥再次發來語音消息：“打擾到你休息沒？早點睡覺吧，晚安，小學霸。”

好聽的聲音充滿了磁，就好像午夜電臺里溫的男主持人，聲音很低，就好似耳畔呢喃，溫的跟說晚安。

對于聲控來說，這簡直是致命一擊。

啊啊啊啊，死了。

高興得直接躺在了床上，打了幾個滾。

顧若就這樣和低音炮小哥哥認識了，到現在，已經斷斷續續地聊了四個月。

依舊不算很。

顧若是從公車上下來的。

車子被堵在了半路上，過了許久才移了不足三十米的距離。司機干脆開了車門，著急的乘客可以另辟蹊徑。

顧若的確著急，小的材從人群中出來有些吃力，下車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氣，接著朝學校的方向狂奔。

個子不高，書包卻很大，書包上是熊貓的圖案，看起來十分可。

然而跑步的時候書包跟著晃，里面明顯沉甸甸的，這簡直了負重跑，對于育不太好的顧若來說，本就是雪上加霜。

頭頂的丸子頭也一顛一顛的，沒多久就散下來了一半。

抄近路到了學校，看著欄桿遲疑了一下，決定試試看爬進去。

從這里再繞到正門，就算跑著也需要五分鐘，之后還需要穿過場去教學樓，哪里有從這里進的直線距離近？

顧若爬欄桿十分笨拙，因為著急，模樣多有些狼狽。

艱難地撐起想要踩一個支撐翻過去的時候，卻半天都沒找到地方。

這個時候沈輕拍著球路過這里，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顧若的這副模樣。

個頭小小的，背著一個卡通的大書包，看起來就好像一個小學生，偏偏穿著高中的校服。

的小腳在欄桿中間段磴，就好像擱淺的魚徒勞地撲騰。

他又后退了兩步，看雜耍似的看著顧若撲騰，有點想笑卻忍住了。

清晨的和，揚揚灑灑的散落在他的臉上，和了他朗的面部曲線。

他的眼眸清亮，因為忍笑而彎彎的泛起了的漣漪，弱了幾分凌厲。

他輕咳一聲，算是提醒顧若后有人，這才拿起自己的球墊在了顧若的腳底下。

顧若慌張之下終于踩到了東西，借力上了欄桿，接著狼狽地翻了進去，最后還是摔在草坪上才算是順利著陸了。

快速說了一句“謝謝”后，就起往教學樓跑。

跑了一段才想起來回頭看看，這個時候沈輕已經走遠了，約間只看到了一個側影。

只記住了幫的是一個男生，個子很高，材清瘦，尤其長。

男生穿著校的校服外套，下穿著運短，出纖細的小。

曾經在欄桿邊靠著過，知道裝飾圖案的高度，這個男生的能到腰的高度。

長怪。

沈輕也遲到了。

不過他很淡定。

甚至有那麼點臭不要臉。

他從容地走到了校的校門口，手里還拎著剛買的早飯。路過圍欄的時候聽到了生的驚呼聲，有人小聲著他的名字。

他側頭看了一眼，健隊的，沒理。

看到看門的大爺后，他只是揚了揚下算是打招呼了。

看門的大爺也認識沈輕，看到他就樂了，雙手搭在窗臺上，就這麼看著沈輕走過來。

校走讀的不多，全校就三個人，還不是正經的走讀，而是被停寢了。

這也顯得沈輕十分特別，畢竟門衛大爺每天晨間就這麼三個“顧客”。

他們早晨六點就要晨練了，現在是七點二十，晨練已經結束了，估計在做踢拉筋，或者干脆解散了。

這個時間段還能悠哉悠哉的，也就沈輕這種學生了。

沈輕等三人的停寢理是一學期，教練讓寫三千字檢討，兩星期過去了他也一個字沒寫，還開始曠早了。

走到門口，大爺就幫他開了門。

沈輕走進來后也不往里走，坐在門口的小石桌前打開早餐開始吃，還順便拿出了一杯豆漿放在了對面。

看門的大爺坐在他對面，沈輕立即說：“豆漿沒加糖，放心喝吧。”

還記得大爺有糖尿病。

說完，叼著包子開始折騰石桌上象棋棋子，不出一分鐘，沈輕的手機就響了。

沈輕拿出手機接通了視頻通話，對著鏡頭比量了一個剪刀手，氣得鏡頭那邊的教練大罵：“你人呢？翅膀了是不是？早都不出了？”

“這不是陪大爺下棋嘛！”沈輕解釋。

“別想騙我，你給我看看棋盤！”

沈輕把視頻轉向棋盤。

教練還真看了看棋盤，然后罵了一句：“臭棋簍子，趕進來刷個卡。”

他們現在先進了。

出早刷卡，上課去刷卡，下課再去刷卡，防的就是這群人逃課。

最可氣的是時不時有人進來數人數，之后去對照刷卡機，刷卡數比人數多了全班挨罰，也就沒人幫忙刷卡了。

沈輕又慢慢悠悠地起，對大爺揮手道別。

大爺看著沈輕離開，忍不住笑著嘟囔：“現在這群孩子啊……”

說完看向豆漿，臭小子也不給他留個吸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