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老夫人正道，“此事為求公正，便聽寧丫頭的，讓來裁斷。”

錢媽媽不解，卻見韓老夫人微微搖了搖頭。

韓老夫人算的明白，如果陳攸寧裁斷自己無辜，沒有證據說服力不足，郡王妃和劉夫人即便想對定國公府發怒，到底也不能理直氣壯。這件事便能含糊了過去。

韓攸寧也不推辭，淡定地接了這差事。

在場的夫人不由得暗暗嘆息。

終究是閱歷太淺，接了這差事，便是把燙手山芋接到自己手里了。

韓攸寧提起地上的籃子看了看，里面的花形態優，花瓣，香氣清幽，的確是很好吃的樣子。

制住想拿起來吃一朵的沖，僵地放下籃子，踱著步子在下跪的仆婦間穿行。

走得極慢，每個人的面前都要停頓一下，讓人看不懂在做什麼。

最后走到那三個證人面前站定，“你們可過這些花？”

們三人搖頭，齊聲道，“沒有！”

韓攸寧又問，“你們可過花廳里的那兩盆花？”

三人又答，“沒有！”

韓攸寧沒有多問，讓人辟出一間廂房來，主審，郡王妃和劉夫人旁聽。在花廳和花園服侍的所有丫鬟婆子挨個進廂房接問詢。

陸老夫人拿著鞭子盡職盡責地盯在外面，不讓人有串口供的機會。

韓攸寧看嚴陣以待的樣子，不由得失笑。其實不必，們串供也沒關系。

丫鬟婆子一個接一個的進來。

韓攸寧前幾案上放著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只問兩個問題，“是不是你剪的，你有沒有看見是誰剪的？”

無一例外的，得到的都是否定答案。

而韓攸寧不驕不躁，爽快讓們出去，再接著問下一個。

郡王妃雖對韓攸寧心生好，可見如此綿綿地審訊，毫無威懾力可言，也不由得搖頭。

“陳家丫頭，你這麼問下去，可問不出什麼結果來。一百兩雖說不了，可比起家命來，恐怕沒人敢拿這個錢。”

韓攸寧笑了笑，“郡王妃您耐心等著，總有能說實話的。”

劉夫人一直黑著臉，都懶得與爭辯，這個樣子能找出是誰來才怪。

心中已經做了打算，報給府來查案，重刑之下，總有那不住的。

最后進廂房的，是其中一個證人青丫鬟，名松枝。

韓攸寧又問了同樣的問題，依然是否定的答案。

韓攸寧卻沒讓出去，而是說道，“看來青枝姑娘是不打算認罪了。”

松枝臉上有一瞬間的驚慌，強作鎮定道，“表小姐何出此言？”

韓攸寧不不慢喝了口茶，淡聲道，“自然是有人指證你了，一百兩銀子的懸賞，總有耐不住的。松枝姑娘說說，我是怎麼得罪你了，讓你陷害于我？”

原本已經昏昏睡的郡王妃和劉夫人驚訝地抬起了頭，是們錯過了什麼嗎？

們怎麼沒聽到有誰指證了？

松枝伏在地上道，“表小姐明鑒，奴婢不敢陷害于您。卻不知是誰編出這種話來，奴婢要與對峙！”

韓攸寧道，“我既然要這麼一個個審問，就是為了能讓人無所顧忌地說出實話。此時告訴你，豈不是背信棄義。橫豎郡王妃和劉夫人已經聽到，我也無須再與旁人證明什麼。”

被提及“已經聽到”的郡王妃和劉夫人愣了愣，們真的什麼都沒聽到！

郡王妃大致猜測韓攸寧是要誆松枝招供，便肅著臉道，“對，你此時說了實話，本妃諒你有什麼苦衷，還能寬待一二。若你死不認罪，那就只能給府來審訊了。”

韓攸寧贊許地看了郡王妃一眼。

郡王妃頗開心地沖微微一笑，我是不是很機靈？

忽而想起彼此份，頓時收了笑意，恢復了鼻孔看人的高傲姿態。

松枝在聽到“府”時目閃爍。不過到底是在老夫人邊調教了許多年的，一路升到了二等丫鬟，心比一般丫鬟要強韌。

咬著牙，“奴婢著實是冤枉，怕是有人貪銀子，做出那種誣陷人的事來。”

韓攸寧起了，慢慢踱步到跟前，“松枝姑娘是左撇子吧？”

松枝一愣，是左撇子的事雖說不是什麼，不過表小姐初來乍到，若是沒人特意與說這個，應不會知道一個丫鬟是不是左撇子。看來，是真的有人告了。

心中慌起來，可這種明面上的事也不能否認，回答道，“回表小姐，奴婢是左撇子。”

韓攸寧輕笑，“你算是聰明，沒有在這件事上說謊。其實你說謊也沒用。”

手拉起松枝的手，展開的手掌，指著左手手心薄薄的繭子道，“你習慣左手做事，左手便比右手糙一些，這些是做不了假的。就跟人做了事，總會留下些痕跡，是一回事。”

松枝驚訝于韓攸寧的心思細，平靜道，“表小姐說這些，與花有什麼關系？”

韓攸寧讓鈴兒將那兩盆花搬了進來，指著花枝上的切口道，“左手拿剪刀跟右手拿剪刀，剪出來的豁口無論是著力方向還是傾斜方向，都不相同。這些豁口，很明顯是左撇子的人剪的。”

劉夫人聞言快步走了過來，仔細觀察了兩盆花的切口，果真是從左邊下的剪子。

沖著松枝一掌扇了過去，“賤人，你還要抵賴不！”

松枝跌坐地上，捂著臉頰狡辯，“說不定是玉娘故意用左手剪了，混淆視聽呢？”

韓攸寧也不與費口舌，吩咐鈴兒出去搬了一盆花進來，遞了一把剪刀給松枝，“你用右手把這盆花剪完。”

松枝右手笨拙地拿著剪刀，即便將力氣都凝聚到右手，可仍無法靈活控制剪刀，更別說剪斷頗堅韌的花枝子了。

忙得滿頭大汗，用了許久方把八朵花全部剪完。

這些花枝子的切口鈍而雜，筋絡樹皮參差，有的枝子幾乎是撕扯下來的，毫沒有那兩盆花枝子的整齊利落。

韓攸寧將花分給郡王妃和劉夫人看。

兩人一看，一切便都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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