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薛氏如何忘乎所以，宮中這些天一直氣氛微妙。貴妃娘娘自從回來，忽然變得悶悶的，很出現在眾人面前，就連著圣人也很難見到貴妃了。一些自以為聰明的宮人暗中猜測，難道是貴妃失寵了？還是貴妃和圣人慪氣？這些猜疑聲音的越來越大，最后傳到了高力士的耳朵里。

“真是一群糊涂蟲，他們知道什麼？傳話下去，誰要是敢再妄自揣測，隨便嚼舌頭，立刻一百廷杖，趕到腋庭做苦力！”見著高力士發話了，整個宮中頓時安靜了不。

春桃有些擔心的看著楊玉，最近貴妃心事重重，自己問了幾次，誰知貴妃本不肯吐，春桃想破了腦子，卻是找不出來楊玉不高興的原因。在看來，娘子是天下人羨慕的對象，怎麼可能有煩惱？“你唉聲嘆氣的干什麼呢？這些日子娘子的心不好，我也方便進來了。你要小心服侍，我知道你辛苦，這個給你的。是我一點心意！”珍珍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春桃的房中，把一個致的盒子放在春桃面前。

看著那個致的盒子，春桃毫無興趣：“我知道你是個財神，可是娘子待我不薄，我用不上這些珠寶的。你還是拿回去！”春桃把盒子推回去。“不是什麼首飾，你在娘子邊，我深知娘子不會虧待人，也知道你不缺錢。這世上好的滋養藥材，銀耳燕窩，人參石斛，反正都是好東西。你也上年紀了，好好地補養下。”珍珍在春桃對面坐下來，手從頭上拔下一白發：“你看都長白頭發了，娘子還是一頭烏油油的黑發呢。你也好好地補養下。省的跟著娘子邊，越發了兩代人了。最近心不好，有正在風口浪尖上。你要小心些！”

那就是珍珍知道了什麼了，春桃趕抓著珍珍的手：“什麼意思？怎麼是風口浪尖上了。娘子現在宮中地位穩固，圣人對太子可是時時刻刻夸獎。你把話說清楚！”

“你還真是在宮里時間太長了，就看著什麼圣人的寵。你應該出去走走，多看看。今后看事要站得高點，看得遠點。娘子擔心的不是圣人寵，不對，這麼和你說吧。娘子擔心的事是，今后還能不能做生意的問題。”珍珍無奈的看著春桃，一副你還真是目短淺的表。

“什麼做生意，恒泰生意不好嗎？怎麼會呢？有圣人在，恒泰生意怎麼會不好。更別說你們這些賺錢的老手了，油鍋里面的錢都能撈出來。我真是奇怪呢，歷朝歷代都是有經商的，怎麼就你們這麼容易的就賺錢了？”春桃一臉懵懂，終于找到機會問珍珍了。

“你還真是只看表面，不過你說對了，有圣人在，生意就好做。但是生意好做之后呢？我告訴你吧，娘子擔心的就是生意太好了。你應該知道桃子最近在為什麼煩心。那些員怎麼就一個個變得膽大心黑了？他們欺上瞞下，有些收斂了巨大的財富。可是底下的百姓們竟然沒有不堪榨鬧起來。你說是為了什麼？”珍珍扯過來桌子上的茶壺，給自己倒杯茶。

剛才和娘子說了半天話，都沒顧上喝水，現在可是真了。春桃有些著急：“我是個急子，你別賣關子了，快點說。”珍珍砸吧下：“茶不錯，就是上一年的陳茶了，我那天給你送些新的來。你這個人還真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我和你打個比方吧。以前天下的財富就這麼一杯茶，你想除了朝廷開支，剩下的一層層的分下去，百姓們能分到的以后多。只怕只有一茶匙了。誰要再，百姓們就一點都沒了。正所謂水以載舟，亦能覆舟。因此員們還不敢吃的太難看了。朝廷一旦發現了員們的劣跡，立刻就要置的。可是現在呢，天下的財富有一茶壺了，底下的員們隨便搞一搞，就是一茶杯啊。但是百姓們得到的比一茶匙多了，他們吃穿比以前好了，每年除了稅，剩下的東西也多了。上面就算是克扣些，也能過得去。因此——”珍珍做個手勢，春桃才明白了些：“哦，原來是這樣。我昨天聽圣人念叨來著，一個小州縣的員抄家出來的財產趕上了州縣一年的賦稅了。娘子原來是為了這個——不對，娘子又不是圣人，才不管那些事呢。為什麼悶悶的？”

春桃給珍珍一個你不要騙我的眼神，很不屑的哼一聲。珍珍無奈的說過：“你說的一個縣丞如何有州縣一年賦稅的財富？他是挨家挨戶的搶了，還是了？還不是他做治理那個縣上的商人們孝敬的。這可比在種田的老百姓上搜刮來得容易，也更蔽。以前商人們哪有這個實力和機會。還不是因為有了恒泰珠玉在前——你都知道娘子生意能順遂，是因為有圣人。那些普通商人，或者地方上的大商人，他們會不明白這個意思？”

春桃低著頭仔細想了半天，艱難的說：“你是說因為娘子的恒泰的，帶壞了天下風氣。因此娘子傷心了？”

“是也不是，我擔心圣人有遷怒娘子，更擔心為了恒泰，娘子和圣人有分歧。娘子擔心的是，圣人從此抑制商人，那麼天下財富又了一茶杯了。你想那個時候豈不要天下大了？而且娘子心都在恒泰上——”珍珍皺著眉頭，“娘子沒錯，圣人也沒錯，恒泰沒錯。錯的是人心的貪婪。”

“只準州放火，不準百姓點燈嗎？底下都是有樣學樣。若是真的追查起來，那些行賄的商人肯定會鬧起來的。”春桃終于理順了其中的邏輯，忍不住吐槽起來。

“嗯，說得沒錯。不能只準州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楊玉忽然冒出來，把兩個說悄悄話的人嚇一跳。楊玉看著手忙腳的兩個人擺擺手：“我是一個人悶著無聊了，出來走走。正巧聽見你們說話。”

楊玉無限慨，珍珍跟著自己這麼久，忠心耿耿，而且總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你還真是我的左膀右臂，本來我想今后把恒泰給你，但是現在看來，只怕是不能了！”楊玉無限惋惜，珍珍則是忙著拒絕：“娘子這是什麼話？恒泰是桃子的，我愿意一輩子為恒泰做事。我也上年紀了，只怕今后力不從心反而是添了。”

“好了，不說那個了。我想清楚了，你回去吧，后面的事我會慢慢的代給你。我要去見圣人，你們預備給我梳妝一下。”楊玉打發珍珍回去，春桃預備東西服侍自己梳妝打扮。

李隆基正皺眉看什麼東西，就聽著高力士聲音：“圣人，娘子來了！”李隆基并沒像以前那樣，聽見楊玉來了立刻出歡喜鼓舞的表，他沉了下，眼里甚至閃過一想要躲避的表，他慢吞吞的說：“這個時候，娘子來做什麼呢？可是為了什麼事？”

“娘子就在外面，你自己問啊！干什麼鬧的好像是你欠了娘子的錢，被人家追債上門的？”高力士在心里忍不住腹誹，但是臉上依舊是平和：“娘子好像沒什麼要的事，只是特別來看圣人的。”哼，娘子盛裝打扮，可不像是隨便走走的。這些天圣人和娘子關系微妙得很，不過高力士卻是想不出來為什麼。真是上了年紀腦子都不好使了。不過那是人家夫妻之間的事，要想在圣人邊站得穩，就要做到不該打聽的事不打聽。

李隆基稍微松口氣，但是等著楊玉進來，李隆基一張臉頓時垮下來，朕被誤導了！不滿的看一眼高力士，誰知高力士卻是站在邊上裝死，一副我什麼都不知道的無辜表。著頭皮，李隆基笑著說：“娘子辛苦了，這個時候外面怪冷的，娘子有什麼話只管人來說就是了。還親自跑一趟！”說著就像是鬧牙疼一樣，嘿嘿一笑。

這個，楊玉很想去李隆基的額頭，莫非是吃錯藥了，你是圣人啊，我也不是老虎能吃了你？干什麼對我這麼小心翼翼的。不知道還以為楊玉是來失察底下工作的。高力士垂著眼，心里忍不住好笑，看樣子圣人肯定是惹娘子生氣了。但是圣人做了什麼呢，宮中發生的一切自己都知道啊。難道是因為桃子的事。娘子不待見薛氏，可是圣人還偏要跟著桃子起哄。

楊玉一臉嚴肅的到了李隆基跟前，話還沒說，誰知李隆基卻像是早就預料到一樣，他早就站起來，手攔住給自己行禮的楊玉：“看了半天的公文，只覺得頭昏眼花，我們出去走走！”

沒等著楊玉反應過來，他們就出去了。已經是冬天了，宮中實在沒什麼好景，好在今天不錯，兩個人沿著太池邊上溜達著。楊玉發現自己沒什麼說話的機會，一路上李隆基就像是個話癆，一會說太池中的蓬萊島樹木不好，要重新栽種，最好要桂花樹的，再建一個亭子什麼的。一會又說再建造一條游船，等著春天的時候湖上泛舟。

楊玉看著李隆基沒話找話，忽然站住腳，對著后那些侍從說：“你們站在這里不要靠近，我有話和圣人說。”楊玉眼睛直直的看著李隆基，面嚴肅，誰知李隆基卻是先開口了：“娘子不要想太多了，那不是你的錯。這個事你沒有任何錯，而且娘子有功。我知道你這些天在想什麼，你自覺恒泰是開個壞頭，是恒泰開始，敗壞了風氣，底下員們貪污盛行。你那些競爭對手說你狠辣冷酷，但是我覺得娘子的心最，也最慈悲。你不要把和你沒歡喜的事攬在自己上，更不用懲罰自己。”說著李隆基手握住楊玉的手，兩個人四目相對，看進彼此的心底。

楊玉傻傻的看著李隆基，半天才艱難的出來一句：“你把一切責任推到我上，不是更方便些。那樣的話，也了多議論。我覺得這事肯定沒完，他們不得要在輿論上做功夫的。你在和全天下的員們戰斗呢！”為皇帝怎麼能和自己的臣子站在對立面？這不是搖基是什麼？

楊玉知道，李隆基肯定要大刀闊斧整頓那些員，但是那些員們早就是盤錯節，形勢力了。他們清楚，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當然，他們還不敢，也沒那個條件扯旗造反。他們了都是讀書人啊，制造輿論，著皇帝讓步可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這些人肯定會把楊玉牽扯進來，因為恒泰的發家史實在是“權易”開始的。那個時候，他們會說都是圣人放縱楊玉經商斂財，底下的群起效仿，大家都有原罪。要整治，就先從貴妃，甚至當年壽王妃的鴻宴樓發家史，甚至更早的壽王修建含嘉倉，倉庫邊上那些商業街開始。

真是烏賊大戰，大家都一黑——著李隆基放手。楊玉當然不肯吃悶虧，但是想了很久，竟然沒一點解決辦法。上的原罪不啊。到時候整飭吏治了翻圣人和貴妃的風流史。焦點模糊，一切都要半途而廢。楊玉想了幾天，決定還是壯士斷腕——那里是斷腕啊，本就是截肢，是被分尸了好不好。楊玉要把恒泰徹底變歷史。老娘不要了，你們跟不跟！

今天楊玉就是鼓足勇氣來說這個事的。

誰知李隆基仿佛早就知道楊玉的決定，搶先開口阻止了。

“三郎可不像是人勝過江山的人啊？我不跳誅仙臺，事沒這麼好平息的。我可是為了桃子呢。”楊玉給李隆基一個你不用太，我不是為了你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