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誰滾?」
沒等高見鴻說話,方誌靖已經怒不可遏,著火道:「我看該滾的是你。」
李峋依舊沒有理他,他看著高見鴻,只等他下一句話。
所有的演講都已經結束,大會進正題,一家打車的董事長代表眾多創業者表達了目前市場局面複雜化、挑戰接踵而至的看法。他表示近年來O2O的私募市場有非常嚴重的泡沫,市場不可能為泡沫買單。
他打趣說:「最近大城市生活水平上升很多,因為全世界的VC投了幾百億元,基本都補給北上廣人民。」
「而且現在市場也越來越浮躁。」他意有所指道,「很多企業都是直接奔著最快出錢的目標去,撈一票就走人,本不管口碑,這樣下去肯潛心做產品的會越來越。」
方誌靖也盯著高見鴻,所有人都看著高見鴻。
高見鴻再次抬手按了按太,轉頭對李峋說:「我跟他要說的一樣。」
該滾的是你。
方誌靖松下一口氣,臉也紅潤起來。另一邊,吳真從旁邊走過來,卻因為沒有嘉賓通行證被工作人員堵住。
吳真不滿道:「幹什麼啊?」
「小姐,要去嘉賓席的話得有通行證才行。」剛剛他就是因為沒有攔住那個黑服的男人被訓斥一通。
「笑話,你看看我是誰?」妝容太濃,又在昏暗的場地里戴墨鏡,工作人員沒認出也正常。
方誌靖聽到靜,走過來訓斥工作人員。
「怎麼什麼人都攔,你們到底培訓過沒有?」
工作人員簡直哭無淚。
「算了。」吳真倒是好說話,擰著走到裡面。來到高見鴻和李峋面前,不認識李峋,不聲地打量他。因為嘉賓區都是按照公司分區坐的,以為他也是吉力的人,問道:「你是誰啊?沒見過呢。」
李峋自然沒有理。
吳真被人無視,十分不爽,「問你話呢,你是誰啊,這不是吉力公司的座位嗎?」
「你就不用管他了。」方誌靖從後面過來,冷嘲道,「喪家之犬而已。」
吳真的目落在李峋上,長長哦了一聲。
李峋轉往外走。
「李峋。」高見鴻在他後住他,他看著那道黑背影,說道,「從來都是你說這說那,今天看在老同學的份上,我也勸你一句。」
李峋回頭看他。
高見鴻坐在椅子里,緩聲說:「人要識時務,現在跟以前不同了,你單槍匹馬,爬不了山。」
「哎。」方誌靖皺眉,故意批評高見鴻。「你這樣說就不太好了,好歹老同學,你也幫幫忙,給人家推薦個公司。不然這簡歷都半截的,你讓他去哪找工作啊?」
高見鴻若有所思點點頭,問李峋:「需要麼?」
李峋緩緩彎起角。
所有關於「」的東西都消失不見了。
一個唯唯諾諾的男人低頭髮名片,發到嘉賓區,工作人員準備上去攔,被另外一個工作人員制止了。
「別管。」
「……這不讓進去發吧?」
「誰知道讓不讓進,吉力那個老總腦子有病!咱們別管就得了。」
於是郭世傑悶著頭一路發到李峋跟前。
方誌靖看到這麼個人進視線,心火又竄起來,把李峋帶給他的抑全部撒在了這個小人上。
可在他剛要開口訓斥的時候,李峋一把拿過郭世傑手裡的名片。
「誒?先生你拿太多了……」
郭世傑本沒意識到自己闖進了什麼地界,他已經連續發了幾個小時的宣傳單和名片了,頭腦都渾了。不過他還記得這些名片都是公司老大掰著手指頭數著印的,明令一卡一人,發多了就提頭去見。
方誌靖看李峋揣起名片,大笑道:「怎麼,公司就這麼找好了?」
高見鴻看著郭世傑佝僂的樣子,也笑了。
「你還真是跟以前一樣,想一出是一出。」
李峋凝視了他一會,低聲道:「你也跟以前一樣,總是看不遠。」
高見鴻神冰冷,吳真聽得挑了挑眉。
郭世傑還沒搞明白是怎麼回事,懵著一張臉左看右看。李峋大步離去,郭世傑追在後面。李峋步伐邁得大,且過道擁堵,郭世傑很快被甩開了。等他追到大廳門口的時候,李峋早就消失了。
郭世傑了臉上的汗,氣還沒勻,又一道黑影從面前閃過。黑影往門口沖,沖了沒幾步猛然急剎車返回來,一把奪走他手裡僅剩的幾張名片,再次往門口跑。
朱韻跑出酒店,遠遠看到李峋上了一輛計程車,緩緩離去。
站了一會,等口慢慢平復后,低頭,重新看這張名片。
飛揚網路有限公司。
世間緣分難尋規律,老天無聊消遣,隨意撒下線,卻將毫無關聯的事捆綁在一起。賭上頑固的尊嚴與驕傲,今後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郭世傑正犯愁名片沒了,這時手機響起,他一看來電人名字,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巍巍接通電話,裡面傳來張放慵懶的聲音。
「外勤出的怎麼樣啊?」
「啊……還行。」
「拿沒拿到合作?」
「現在還不確定。」
「那有沒有招到人啊?」
郭世傑謹慎地說:「……好像有幾個人看起來興趣的。」
張放唆了口咖啡。
「那你聲音怎麼這麼虛?」
「……沒、沒啊。」
「反正看效了。」張放氣定神閑道,「董總馬上出差回來,到時公司要是再沒氣,咱們幾個就一起等著秋後問斬。」
郭世傑額上又是兩道汗下來。
朱韻回去後上網搜索了一下這個「飛揚網路有限公司」。公司是去年立的,主要在做遊戲,但基本都是沒有上線就砍掉的,消息非常。
網上有這家公司的招聘信息,朱韻點進去,容很簡短——招程序員,工資待遇要求什麼都沒提。看了眼發布時間,就是公司剛立的時候,已經很久沒有更新了。
朱韻直覺這家公司有點不靠譜,但沒辦法,因為李峋看樣子是打算去這裡。按照名片上的電話給公司打過去,接電話的正是有氣無力的郭世傑。在聽說朱韻是來詢問招聘信息的時候一下子神起來。
「請、請你等等!我去找我們人事總監!」
「好。」
朱韻心說公司結構還正規,還有人事總監。
過了一會張放來接電話,沒說幾句就直接約了第二天的面試時間。
結果當天,跟李峋到一起了。
這公司地段還不錯,在市中心偏北的創業園區里。近年來政府扶植互聯網創業,專門為這些公司建了一條創業街,互聯網發展浪太猛,整條街大大小小的公司算起來有幾百家了,開了黃黃了開,比麥子收得還快。
朱韻按照張放給的地址,找到創業園區B棟。
一進樓就看見了李峋。
創業樓的一層大廳很開闊,中間擺著園區模型,搞得像售樓似的。李峋就站在模型旁邊煙。
當然,他也一眼看見了朱韻。
兩人誰都沒說話,場面有點尷尬,恍然間,朱韻竟有種大一剛開學時的覺。
早應該想到,李峋的效率比還高,肯定也是分分鐘打電話約面試。
兩人均默不作聲,各自端莊地等待著,顯得大廳更加空曠。沒一會功夫,他們手機前後震起來。
張放發來簡訊,通知上樓面試。朱韻看完簡訊抬頭,發現李峋已經先一步進電梯了,在後面追幾步,可惜還是沒趕上。
李峋一秒沒等直接上去了。
朱韻:「……」
公司在十二層。
雖然朱韻一開始就有預公司規模不大,但從沒想過這規模居然有這麼「不大」。就這麼小小的一層里竟然生生塞進去八個公司,有七個是搞互聯網的,還有一個是做流的。
拜這個流公司所賜,狹窄的樓道里堆了山的快遞,走路都困難。
等朱韻到飛揚公司門口的時候,李峋已經被張放拉進小黑屋面試了。
接待朱韻的是郭世傑,他顯然還對朱韻有印象,沖和善地打了招呼,又接了杯水,招待周到。
「謝謝。」朱韻接過水杯,打量周圍環境。
公司面積大概只有一百多平,但看起來卻很開闊。主要是人太了,算上朱韻和李峋也才四個人……哦不,剛剛從廁所又出來一個年輕人,睡得一頭,打著哈欠回到電腦旁。
他一鍵盤,屏幕亮了,上面正掛著個頁游在玩。
……
就在朱韻無聲會飛揚公司的企業氛圍時,小黑屋裡忽然傳出張放的驚呼。
「什麼?坐牢——?!」。
散發異味的靈車停在了門口,天花板傳來彈珠碰撞的聲音,走廊裡有人來回踱步,隔壁房間好像在切割什麽東西。臥室的門鎖輕輕顫動,衛生間裡水龍頭已經擰緊,卻還是滴答滴答個不停。床底下隱隱約約,似乎有個皮球滾來滾去。一個個沾染水漬的腳印不斷在地板上浮現,正慢慢逼近。凌晨三點,陳歌握著菜刀躲在暖氣片旁邊,手裡的電話剛剛撥通。“房東!這就是你說的晚上有點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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